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读书 | 《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好戏连台)

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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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分享我选取了书中最让人耳熟能详的故事,刘姥姥进大观园,以此作为切面,带大家认识书中的部分主要人物,一起窥探绮丽的红楼世界。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运气很好,一向精明狠辣的王熙凤居然爽爽快快的接济了她家二十两银子,对贫寒之家而言,一年的吃穿用度都有了保障,那年的年关得以平稳度过。”投桃报李”,开年过后刘姥姥便从自己地里选了最好的瓜果菜蔬,送到了贾府,以感念贾府的恩德,我们来看原文:

刘姥姥先是向贾府的丫环平儿等人道明来意,”家里都问好。早要来请姑奶奶的安、看姑娘来的,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亲疏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吃个野菜儿,也算我们的穷心。”

刘姥姥富有人情味的一席话让姑娘丫头们如沐春风,对她平添了些热情,在平儿的张罗下,刘姥姥正式见到了贾母,贾母对这个憨厚朴实又知礼节的刘姥姥很喜欢,于是有了后面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故事……

大观园里上上下下对这个乡下老太太的到来很好奇,说她是个“女清客”,是来陪他们玩的,见贾母的时候,刚好李纨让丫头捧了一盘新采的菊花让贾母拣了簪在头上,王熙凤就作弄刘姥姥,给她横七竖八插了满头花。刘姥姥也不以为意,说今儿老风流才好。可以想象,刘姥姥满头花,在这一群少爷小姐中耍宝,是怎样一副情景。

就这样,插了满头花的刘姥姥被他们带去游大观园了,首先就到了潇湘馆,林黛玉住的地方,黛玉的香闺那么高雅,插了一头花的乡下老太太到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可是,这种过分高雅的地方正需要刘姥姥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满身的泥巴,先进去再说。曹雪芹把这种原始的生命力带进了大观园,像是从外面吹进了一阵新鲜的风。

她到了那里,看到黛玉的书房,满桌的书,刘姥姥就问,这是哪位哥儿的书房,贾母就讲,这是我外孙女儿的屋子,刘姥姥留神打量了林黛玉一番,方笑道:“这那里像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才好。”说笑一会,贾母见黛玉的窗纱旧了,就和王夫人说道:“这个纱,新糊上好看,过了后来就不翠了。这个院子里头又没有个桃杏树,这竹子已是绿的,再拿这绿纱糊上,反不配。我记得咱们先有四五样颜色糊窗的纱呢。明儿给她把这窗上的换了。”

于是王熙凤就说,把库房里的蝉翼纱拿些来换。蝉翼纱这个名字很好听,蝉的翅膀是半透明的,顾名思义,是很漂亮的纱了,贾母说,你这是没见过世面,哪是叫蝉翼纱,那叫软烟罗。

我们看原文:贾母笑道,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若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所以叫做“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做“霞影纱”。如今上用的府纱,也没有这样软厚轻密的了。

贾母用银红色的窗纱这么一配,非常漂亮。刘姥姥说,贾母,你是有福的人。贾母说,闷的时候,和这些孙子孙女们玩闹一会就罢了。她的态度,确实是会享福的人。过贫穷的日子当然很艰难,可富贵的日子也不是谁都会过,贾母是个非常典型的既能受富贵也能耐贫穷的人,后来贾家败落,王熙凤呼天抢地,整个贾府七颠八倒,就剩这个老太太撑住,在那个万般艰难的时候,老太太出来,显现出她作为贾家的担当。她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每个每个分派出去,一清二楚。她说,前几年,你们自己官做的也不错,就懒得理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得帮一帮,所以,贾母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大多数时候,曹雪芹写人物总是漫不经心的带过的,但又总在特定的时刻放大出一个人物的特性,让我们看到更深刻和完整的形象,角色也因此圆润饱满了起来。

在潇湘馆帮黛玉的窗纱换了后,贾母又交代要把料子拿出来给她们做衣服,也给刘姥姥两匹,然后她们到探春那里,要吃饭了。贾母在的场合,吃饭有很多规矩,尤氏、王熙凤这些做孙媳妇的都得站着伺候。食物送到刘姥姥那边,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到,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说完自己鼓起腮帮不语。众人先是发怔,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扶着桌子,哎呦哎呦,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只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是凤姐捣的鬼。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饭碗都合在了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座位拉着她奶母叫揉一揉肠子,地下的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也有忍着笑上来替她们姐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撑着,还只管让刘姥姥。

写笑的场景活到这个地步,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非常生动,这就是曹雪芹对场景的营造,不过是吃个饭而已,他就能一片笑声,热闹非凡。这个乡下老太太,不仅是带了乡下的茄子土豆过来,也带来了欢乐,让她们忘掉了所有的礼俗。饭也喷出来了,茶也洒了,这些姑娘们平常是多么的拘谨,刘姥姥让她们暂时忘记了所有的规矩,只有欢声笑语。

吃完了饭,刘姥姥又被带到探春的屋里去。探春是怎样的女孩,看她的那封邀请成立海棠社的帖子就知道了,是非常文雅,非常有学问的。她是庶出的女儿,凭着个人的特质和努力,争取在贾家的地位,她的性格,从她的屋子也能看出一二。

原文:“凤姐儿等来至探春房中,只见他娘儿们正说笑。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垒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木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从探春房间的布置可以看出她不是庸脂俗粉,而是追求高雅之人。她房内挂的是米芾的画,颜真卿的字,瓷器是汝窑,都是最珍贵、最高雅的东西。可以想见,探春,是个自视甚高,品位也很高,自尊自强的女孩,她的才能在代理管家的时候有精彩全面的体现。

再往下,就到了蘅芜苑,宝钗的居所。又是另一番景象。

原文:“蘅芜苑的外面很青翠,种了好多植物,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宝钗,是个冰雪聪明,冷静理性的女孩,吃着冷香丸,住的地方像雪洞,卧室也朴素,对富贵人家来讲,朴素的有点过分。薛姨妈说,宝钗从小不爱花花草草玩物摆设之类,贾母说这样不好,姑娘家应该要替她陈设起来。雪洞一般,什么都不要的屋子,这也暗示了她的命运。曹雪芹又一次从住的地方来侧写她们的个性和命运,而且是从刘姥姥的眼光来看见的景象。从蘅芜苑出来,又该吃饭了,又是一场别出心裁的宴席。

每个人面前有个小几案,每个人爱吃的东西都分别做了出来,就知道有多讲究,贾母将自己的私菜与刘姥姥分享,刘姥姥尝了尝说好吃,问凤姐如何做。
原文:“凤姐说道,这也不难,你把四五月里的新茄包儿摘下来,把皮和瓤子去尽,只要净肉,切成头发细的丝儿,晒干了。拿一只肥母鸡,靠出老汤来。把这茄子丝上蒸笼蒸的鸡汤入了味,再拿出来晒干。如此九蒸九晒,必定晒脆了。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时拿出一碟子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了。”
这就是著名的茄鲞。刘姥姥一听,我的佛祖,竟要十几只鸡来配它,怪不得没有茄子味了。这是一种过分的精致化,以现在科学饮食的眼光来看,吃太过精致的东西其实是不太健康的,刘姥姥带来的蔬食野菜,是更好的。但在刘姥姥眼里,大观园里什么都是新鲜的,大观园里吃的,喝的,用的,酒杯也特别,酒也不一样,什么都是最精致的。这就是贾府的生活形态,跟刘姥姥的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贾母兴致好,吃饭的时候还要行酒令,这是她们的生活乐趣之一。行酒令,讲究押韵,从诗词曲中引用出来,每个人都要讲,讲了后要喝杯酒。刘姥姥一听,说饶了我吧,就想溜,鸳鸯道,再多言,罚一壶,鸳鸯当令官,鸳鸯是贾母最信任的大丫头,是丫头们的头。这个时候,鸳鸯拿出牌,说道,左边是张天,贾母道,头上有青天,鸳鸯道,当中是个五与六,贾母道,六桥梅花香彻骨,鸳鸯道,剩得一张六与幺,贾母道,一轮红日出云霄,鸳鸯道,凑成便是个蓬头鬼,贾母道,这鬼抱住钟馗腿,老太太,出口成章。

行酒令,每个人都要玩,凑个热闹。轮到黛玉了,鸳鸯又抽到一个天牌,鸳鸯讲,左边一个天,黛玉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宝钗听了,回头看她(这句是牡丹亭里的话,牡丹亭、西厢记当时对于闺阁来讲都是禁书,是茗烟悄悄把这些书带进大观园给宝玉看,宝玉给黛玉看的。黛玉一看,原来戏上面有那么好的词,就记住了,顺口说了出来)。鸳鸯道,中间仅凭颜色俏,黛玉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抱(西厢记的句子),鸳鸯道,剩了二六八点齐,黛玉道,双瞻玉座引朝仪,鸳鸯道,凑成篮子好采花,黛玉道,仙杖香挑芍药花,说完饮了一口,后面是迎春和王夫人,不一一细说。

现在,轮到刘姥姥了。鸳鸯笑道,左边四四是个人,刘姥姥听了,想了半日,说道,是个庄稼人吧,大家就都笑了,贾母说道,说得好,就是这样说。刘姥姥说,我们庄稼人,不过现成的本色,众位别笑。鸳鸯道,中间三四绿配红,刘姥姥道,大火烧了毛毛虫,鸳鸯道,右边幺四真好看,刘姥姥道,一个萝卜一头蒜,完全讲她的本色,鸳鸯笑道继续说,凑成便是一枝花,刘姥姥两手比着说道,花儿落了接了个大倭瓜,众人大笑起来。她把泥土里面长的东西都带进来了。
  
酒足饭饱,又用了些甜点,接着,就移步到了栊翠庵。栊翠庵是贾府在大观园里的一个庙,给妙玉在这里修行。栊翠庵花木修剪得很好,非常雅静,老太太进来后,妙玉就给她奉茶,妙玉用了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了个成窑五彩泥金小盖盅,成窑,明成化年间官窑烧制的一种瓷器,很有名。妙玉用这个茶盘捧给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妙玉都弄些最特别的东西,喝的茶也不一样。她原本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尼姑,出身官家小姐,因家里迷信,说她八字太硬,怕她活不长,才出家修行,她喝个茶,诸多讲究,水,是去年捐的雨水存起来,这样煮的茶才香,贾母喝了半盏,递给刘姥姥,刘姥姥喝了一口说,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贾母和众人都笑起来。

妙玉给众人的茶也都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这是妙玉第一次出现,也没有给她多加笔墨,可是一下子好像就出手非凡,奉了茶以后她把宝钗,黛玉的衣襟一拉,请两个人进去了。在这些人里面,她独钟宝钗和黛玉,她的耳房内,是修禅的地方,宝钗坐在榻上,黛玉坐在蒲团上面,妙玉自己在风炉上扇滚了水,另泡了壶茶,宝玉悄悄的跑进来了,他说,偏偏你们吃体己茶。妙玉刚要去取杯,只见道婆收了上面的茶盏来,妙玉忙命将那成窑的茶杯别收了,搁在外头去罢,宝玉会意,知为刘姥姥吃了,她嫌脏不要了。

又见妙玉另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分瓜bān)瓟斝”三个隶字,这是个古玩意儿,像个葫芦型的酒杯,“斝”,很早以前就有这种样式的酒杯了,杯上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王恺是晋朝时的富人,他收藏的东西,而且还让苏东坡鉴赏过,这么一个古董杯子拿出来给宝钗用,另外一个,形似钵,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杏犀桥(音同),类似牛角做的杯子,也是古玩。给宝玉用的是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绿玉斗斟于宝玉。

刘姥姥碰了一下的杯子要丢掉,却将自己用的杯子给宝玉用。可见这两个人不是寻常缘分。很多人认为,妙玉自恃清高,其实不规矩,内心里对宝玉有种特别的情愫,我觉得不是,如果是,那么曹雪芹写的是尼姑思春,把她写低了,写俗了。妙玉对宝玉确实非常特别,栊翠庵有非常漂亮的梅花,到冬天的时候梅花盛开,别人不能碰的,想要到妙玉那边去拿几朵梅花来,别人都不敢去,派了宝玉去,果然拿了来,她跟宝玉之间有很多若有似无的情,应该是一种很特殊的缘分。

红楼梦一些看起来非常世俗的情节,其实和它的大主题,中国儒释道的三种哲学息息相关,妙玉不仅是脾气古怪的尼姑,在佛法的修行上,她跟宝玉是对照,宝玉是容众的,接下来就会写到刘姥姥误闯怡红院,醉倒在宝玉床上,酒屁臭气熏的他一屋子,宝玉也无所谓,终究是要成佛的一个人,不会像妙玉,洁癖到浊了相,反而修行不成。

宝玉和妙玉的一段话,写的是很有意思的,宝玉笑道,常言世法平等,她俩就用那样的古玩奇珍,我就是个俗器了?妙玉道,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得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宝玉笑道,俗话说,随乡入乡,到了你这里,自然把那金玉珠宝一概贬为俗器了,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

接着黛玉问道:“这水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鬼脸青的花磁瓮一瓮,总舍不得吃。把雪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梅花上的雪有梅花的香味,花瓷翁是鬼脸青色,红楼梦整个是五彩缤纷的,里面有很多的色彩,鬼脸青也是其中的一种颜色。

看完妙玉奉茶这一段,我想,红楼梦塑造人物真是厉害,写妙玉这么一个脾气古怪的尼姑在修行,她的第一次出场就让人永远不会忘记,她和刘姥姥之间的对比,她和宝玉的关系,在这一场茶中,全显露出来了。

再后面,就去到宝玉的怡红院,同样非常精彩。由于篇幅已经很长,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余下的精彩,就等待诸位自己去探索了。之所以选这个故事,一方面是,通过居所对黛玉,宝钗,探春,妙玉这几个姑娘进行了细致的侧写,人物的塑造非常精彩立体,二是大观园可能真的存在过,也很可能是曹雪芹的精神乌托邦,它丰富又神秘,美好到了极致。

在我看来,红楼梦是我国文学中最伟大的一部小说,内容极为丰富,文字极度绚丽,它具体好在哪里呢?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看:第一,它小说的技巧实在了得,在当时是空前的,当然,它继承了,三国演义,金瓶梅,水浒传的章回体的形式,但技巧远远超过,光是人物的刻画,就精准丰富的多,全书几百个人物,没有一个相同,即使人物是很近的镜像,比如晴雯和黛玉,也是写的晴雯就是晴雯,黛玉就是黛玉,两个人物既相互独立又能合起来看,这样的人物关系非常了得。他对人物的刻画非常鲜活,尤其擅长用对话凸显人物性格,每个人的说话行事随着性格、情境的不同而变化,即便是些小丫头,每个人的个性也都不一样。从上到下,每个人使用的语言都合乎自己的身份。他的散文,叙述文,丰富华丽,使用诗词歌赋不同文体相互融合的时候,也非常自然而顺畅,即便以现代小说的各种技巧来看,它都是非常先进的。

其次,它的视角也转换自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和林黛玉初入贾府,以及贾政的清客们,都是不同的视角,非常灵活。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所以成为经典之作,是因为透过刘姥姥的视角,我们都变成了刘姥姥,好像进入了迪士尼乐园,一切都感到那么新鲜。如果不用刘姥姥的视角,换一个人,大观园可能就不会那么活,不会有那么多的笑声。

第三,他的伏笔很厉害。所谓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往往是看到后面,才晓得情节早就伏在那里了,伏笔都是在紧要的地方,才能看出前后的对应。他的笔下,每一个小细节都是有用的。并且,整本书的架构宽宏大气、视野高超深刻,神话架构太虚幻境,和写实架构大观园,相互对照,有无比丰富的象征意象。

最重要的是,以这样动人的故事,鲜明的人物,把中国三种儒释道表现的非常生动,他不是在写哲学论文,是在写小说,用生活的现实和故事,表现生命的态度。

中国人的价值观脱不开这三种哲学,我们常说,中国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儒家,努力读书,勤奋工作,求成功,求名利;到了中年,多半受了些打击,有所超脱了就是道家,到了晚年,真正了悟,就是佛家了。从前有名的文人,王唯、苏东坡、汤显祖,他们的过程大抵如此。这种铺陈架构,把三种哲学说的通俗易懂,并且不偏不倚,有所得,有所失,使我们对人生的感悟又高了一层。

《红楼梦》是可以读一辈子的书,一章一回,随便翻开一页,都可以细细咀嚼。今年读,和明年再读,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体悟。所以,真心的把这本书推荐给大家,不论是还没开始读,还是已经读过,都不妨碍再次翻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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