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雨: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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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文/顾书雨
沈从文的小说《牛》讲了一个人称大牛伯和他的牛的故事。大牛伯因为一时生气用木榔槌打了牛的脚,结果牛后脚不能正常行走,进而不能正常干活。牛不能干活,对大牛伯来说是件天要塌的事。大牛伯开始了白天四处求医为牛治病,夜里梦里揪心焦虑的日子。不过结尾还是温暖的,大牛伯的牛病愈了。大牛伯的生活又恢复了光亮。我把这篇小说读给孩子听,孩子跟我说她很不理解大牛伯,为了一个牛,又是看病,又是心疼得夜不能寐的。我笑笑,说:“你当然理解不了了。你没有那个时代的体验。”时代在发展,牛已经远离了我们的生活,耕田种地运输已经完全不需要牛,机器早已完美地替代了它。如果不是牛肉可以吃,怕我们也只有到动物园里才能看到它了。这也难怪孩子理解不了。牛之于一个农民,之于一个农民家庭,是天,是命,是希望,甚至是梦。我是个80后的农民的女儿,经历了耕田种地从使用牛到手扶拖拉机到旋耕机的过程。小的时候家里有一头牛而且是母牛,她不仅是耕田种地的得力助手,还能“生儿育女”。她的“儿女”——小牛要么成为家里新的劳动力,要么为家里带来一笔不少的收入。父母像养育孩子那样精心地养着牛。每天早上,母亲会烧一大锅开水,拌上麸子,搅拌成一大桶料。这对于牛来说是美味,是高级营养品。父亲呢,则为牛准备草料。春末开始父亲都亲自去选草,割草,铡草,一直到秋末。选草是眼力活,要留意田间、地头、沟边、路旁,哪里的草肥、干净、嫩,要牢记在心,第一时间割回来。割草是体力活,每天一大捆,割好,捆好,扛回来。铡草是个精细活,先认真看看有没有可能藏于其中的金属丝或细木棍儿,然后码整齐,铡成合适的段。铡草需要两个人,一人扶青草,一人压铡刀。扶青草是父亲专管的活儿,交给别人他不放心,怕别人粗心或懒惰挑不出里面可能有的金属丝或木棍儿;也怕别人贪快,把草铡得太长。铡刀上沾满青草绿色的汁水,散发着青草的味道。没有鲜草的季节,父亲给牛吃的是麦秸、麦糠或储存的干草。他也是一样的精心:扒扒、捡捡、铡铡、筛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父亲母亲用心地精养着牛。劳累的日子里,他们的脸上还时常有笑容。那时年少的我不懂父母亲这样做的苦心,也没有思考过。直到后来家里因为 上学急需大量的钱,把牛卖了。到了该耕地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耕种,我家因为没有了牛,只能人拉着犁铧,一道直线一道直线地在广袤的田地里划。眼看着人家地犁完了,种也快种完了。我们还有好几亩没犁完,天也快下雨了,如果不赶在下雨前把庄稼种上,庄稼就出的不好。父母的眉头紧皱着,脸色一如快要下雨的天空。我们几个孩子通常这时是连吃饭的时候都乖乖的,安安静静吃了饭,各自干自己能干的活儿。一切都是因为牛,牛是家里的天。不过好在,在天下起雨之前,邻家的地耕种完了,同意把牛借给我们。我们终于没有被甩得太远。父母的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偶尔还会有一丝笑容。没有牛的日子是难熬的。耕地,种地,施肥,收获,样样离不开牛。没有牛,父亲母亲就得当牛。哦!我的父亲,母亲!终于,父亲决定再买头牛,可是钱只够买头骡子。骡子就骡子吧,总比没有强。骡子买回来了,高高大大,可是骡子中看不中使,没干多少活就躺下不走了,气得父亲狠狠地抽了它很多鞭子,狠狠地骂:“连头牛都不胜!要你干啥!” 父亲心里还是希望一头牛来帮他。然而,父亲没有等到再买头牛的机会,累到了,病倒了,离开了。家里失去了牛,也再无牛。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谁还能记得牛?谁还能记得牛曾经为我们撑起的生活的希望?谁还能体会到那份对牛的深情?

作者简介:顾书雨,镇平一高语文老师
总 编:孙宗信 曹向辉副主编:李华凌 张瑞敏执行主编:小 微 裴雪杰审 核:周鹏桢 曹向辉编 委:陈志国 李信昌牛永华
杨朝惠 王东照 郭成志
李浩雨 涅阳三水
徐志果 马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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