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福广 诵/王婵娟
我因为父亲寿辰，又一次西行踏上回家之路，回到这片生我养我的乡村沃土。每次重归故里，总感觉物是人非，故乡于我变得越来越萧条冷落，给我的感触也是次次各异，记忆深处都会不由自主的落脚到童年，时时回忆起那段物质匮乏却又充满乐趣的岁月。
要说起小时候，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村东的池塘和村南的小河，那里几乎承载了我儿时所有的欢乐。每次回乡我都会去这两个地方驻足，也许只是为了走走看看，也许是为了重温那些趣事记忆——春天捉蝌蚪、夏天钓青蛙、秋天摘莲子、冬天滑雪冰，反正是说不清道不明那一刻的美好。
春天，我和小伙伴们都会去小河边，挖一种叫甜甜根的茅草吃，使劲咀嚼才能品尝到微甜。还会摘茅草根生长出来的俗称棉花套子的东西吃，嫩嫩的嚼在嘴里，仿佛都是春的滋味；又或是捉些小鱼或青蛙，开膛破肚，用铁质的罐头盒子盛水煮起来，等水开的时候，便躺在沙窝里，瞅着蓝天白云，嘴里哼着那不知名的童谣“天上哗哗下，北京来电话，让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水开一会后，也不知道熟没熟，便一窝蜂的抢上前去，用手抓着吃，也没有一个喊烫的，那个时候的那个季节，没有其他东西可食，这些可算是陪伴了我们整个童年的美食。吃饱后我们便追着放羊大爷的羊满河沿疯跑，有时候还给人家把羊没开始吃裹着点绿的杂草点着，火借风势烧的黑黑的一大片，羊都气的咩咩叫，大爷的叫骂声更是在南河上空随风飘荡。
每年4到6月的时候，尤其会让我们兴奋，村里那百亩桑园就成了我们流连忘返之所，美其名曰是帮大人摘桑喂蚕，实际上都是奔着那满地的桑椹去的，天天盯着盼着，从青涩时吃起，或苦涩吐在地上呸呸呸，或香甜塞在嘴里鼓囊囊，有时还要摘下一些用瓶子装起，用酒泡上，等待日后打零嘴。
夏天来临，我们就盼着大雨滂沱河水涨满的日子，放学后，都跑到南河边，嗖嗖地爬上树折断几根粗树枝，用鞋带扎成三脚架，铺上厚厚的一层水草，躺在上面顺流而下，周而复始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天黑肚子饿的咕咕叫，才在大人的叫骂声中恋恋不舍的回去，三五玩伴还在面红耳赤的争论谁的小船扎的牢，谁的小船漂的远，谁都不服谁，相约周末再来比试。
秋天最是欢愉，因为那是丰收的季节，瓜果梨枣都熟了，一眼望去我们满眼放光，于是乎我们就都变成了“小偷小摸”，整个村子都被我们搅和的鸡飞狗跳。我们的欢笑声和大人的叫骂声都是此起彼伏，当然还少不了晚上回家被揍得哇哇叫哭声。但是等到被大人拎着上门道歉时，每家大人都是笑脸颜相迎过来，推开大人拧着耳朵的手，嘴里忙不迭的说着：“多大个事，本就是种了给孩子吃的，别把孩子吓坏了。”之类的话语，纯朴的乡情和那些眉慈目善每每都是让人难以忘怀。
说到冬天，滑冰那自然就是我们的最爱，找一个废旧的铁勺，去掉勺头，放在煤炉里烧的前端红红的，用锤子敲打成尖，再找一根合适的木棍削尖棍头，连装接到铁勺柄里，然后拿上一块木头，最好是槐木或者杨木这种木质稍硬的，去找村里的木工给锯成三公分厚，十公分宽三十公分长的木板，把火筷子烧红，在木板上间隔合适的地方钻洞，然后用两根一号铁条折成弯状套在木板上，一副滑冰板叉便制作完成了。隆冬季节放学后，小伙伴们便不约而同的都到了池塘边，冰面上早就被我们用铁锹铲的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挡头，木板踩在脚下，两腿分开约与肩宽，两膝微弯重心落于两腿之间，上身微向前倾，两手紧握滑冰的叉子，提起的同时站直身子，叉子下插的同时两腿微弯猛然发力，推动滑板在冰面上向前合力滑行。虽说起来简单，但是配合起来总会手忙脚乱，摔的鼻青脸肿的比比皆是，不经过长时间的锻炼，是成不了一个好的滑冰手的。累了的时候，几个伙伴聚到一起，去岸边捡些玉米杆，用冻的通红的手划根火柴点燃，几个人挤在一起烤火，胆子大的，点燃一根藕杆，学着大人抽烟的样子，呛得眼泪鼻涕一把，又或者用叉子在冰面上敲几块冰，嚼在嘴里嘎嘣嘎嘣响，又或者在冰面上找落在水里，被冰面冻结的莲子吃，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用叉子插到冰面下因缺氧窒息或死去的鱼儿。
说起童年还有很多的趣事，有玩泥巴、砸毛驴、洋火枪、小弹弓、溜溜球、打尜（读作ga，一种用木头做成两头尖尖的玩具，用一根二十公分左右的木棍敲打削尖的一头，待尜跃起再狠狠击打其中部，以打的远近论输赢）等等。也许给现在的孩子讲来听，他们都是懵的，有好多见都没见过，可能就是因为物质匮乏才衍生了那么多玩法。更没想到的是，幼儿时代的童谣却一语成谶，长大后我真的当兵离开了家，走过南边的襄阳，闯过北边的呼和浩特，最终在这个小时候就随口唱的顺口溜“北京上海哈尔滨烟台”中的烟台安家落户，至今难归故土。
如今故乡成了我最想回归，却又不得不远离的地方，但那幼时的记忆已深深地烙印进了心底最深处，那萦绕于心的缕缕乡思从未有过半分消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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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福广，现居烟台，蓬莱国际机场警察。
诵读简介
王婵娟，德州市作协会员，喜欢朗读，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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