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个因(《月亮与六便士》| 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一生)

三个女人一个因
五月某个星期六的下午,凉爽的风吹起阳台厚重的深蓝色窗帘,让午后的阳光照在地板上,晃出光影斑驳。窗帘外,是阳光给世界编织的美梦。窗帘内,是我的小小少年和他的美梦。
 我躺在旁边,看完《月亮与六便士》最后一页,随手把kindle放在床头的小圆桌上。怎么说呢,这本书实在太棒了,自己怎么现在才看呢?看了很多书评,发现这本书最精妙的一点是,对于书中情节内容的解读,一千个人可以有一千种理解。

 文艺青年的初级阶段 先分享一下几日前看过一个广告大咖对于文艺青年段位的描述,他说文艺青年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段位。
初级文艺青年,就是《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公原型,对应的关键词是“逃避责任”。中级文艺青年,是《瓦尔登湖》所宣扬的生活方式,对应的关键词是“懒”,“不工作”。高级文艺青年,是《百年孤独》,这个阶段到达了“批判自我,批判社会”的层次。虽然这种分级有着浓浓的戏谑意味,但个中滋味也不无道理,就留给大家自行评判了。 
毛姆先生非常善于剖析人的内心世界。他对待自己笔下人物常采取一种临床医师的冷静态度,既不多做说教,也很少指出伦理是非,一切留给读者自己判断。 《月亮与六便士》小说情节简约清晰,讲述了一个英国证券交易所经纪人,拥有稳定职业和社会地位,以及两个孩子和贤良妻子的美满家庭,突然有一天决然抛弃了这一切,就跑到巴黎去追求画画的理想,后来几经困顿和离奇遭遇,最后跑到远离尘嚣的海岛上的寻到心灵归属的故事。
 小说以法国印象派大师保罗高更为原型塑造的人物,这一点已无争议。高更从事绘画前也做过经纪人,其一生也非常坎坷、贫困,最后也跑到大溪地并葬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但读者更应该看到,除了生活的大致轮廓,毛姆创造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物。这个人物更加怪异、更加疯狂,更加原始,但也给了读者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这也是为何在发表后一百年来,这部虚构小说仍然具有极大魅力的原因——不是因为小说的原型,高更的伟大,而是因为毛姆妙笔生花创作出的这个不朽的画家。 
从世俗的角度解读,这本小说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真是一个十足的渣男!在他通往理想的或坎坷或必然的道路上,总共出现了三位女性,这三位女性无一例外的深深为他倾心,而思特里克兰德只是取其中最能为自己艺术铺路的某一部分,用完即弃。还有他的种种自私的行径,真的是非常的令人讨厌。 可是从艺术层面,他又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的作品给人带来的震撼就像神给予凡人的隐喻,好像神召唤了他,先让他为了画画着了魔,并借由他的躯体来展现某种未知的伟大而已。
 思特里克兰德的第一个女人 思特里克兰德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两人在年轻时偶然的一个机会相识,很快结为伉俪,生育了一儿一女两个可爱的孩子,妻子端庄贤淑,唯一癖好是结交作家,也是小说里第一人称作为旁白讲述画家故事的“我“。
 初次结识思特里克兰德时,我便认为他是一个相貌平凡、忠厚老实、索然无味的普通人。一个可以钦佩他的为人,却不愿意同他待在一起的人,一个毫不引人注意的人,一个恪尽职责的丈夫和父亲,但是在他身上你没有任何必要浪费时间。而他的妻子又是这么爱惜着平凡的他,他真是很幸运的一个人。瞧瞧,这个男人太会隐藏自己了,你不会知道他马上就要展示的真我是怎样的狡黠、肉欲、自私和残忍。 很快,好戏就上演了。思特里克兰德给妻子留了一张字条:“我无法再同你生活下去了。“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己的家、妻子和孩子。之后一直到死,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在肝肠寸断又心存侥幸中,思特里克兰德夫人请求“我”去巴黎见见她丈夫,去会一会那个拐走他的情妇。 
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女人,我去巴黎见到的思特里克兰德,不仅出乎意料的住在一个肮脏逼仄的小旅店里,而且在酒吧吃饭时,对向他表示好感的女性表现出明显的毫不尊重的厌恶。得知真相的思特里克兰德夫人眼泪掉下来,然后瞬间就被愤怒填满,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女人的原因,而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画画理想,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那一刻,她还是懂自己丈夫的,她放弃了。 后续我发现,思特里克兰德夫人为了某种原因,仍然对外经营着她的丈夫因为女人而离开她的谎言。好在失去思特里克兰德的经济支持后,她也有一个很好的独立营生。
 思特里克兰德的第二个女人 思特里克兰德这个人太幸运了,虽然生活贫困到好几个月连饭都吃不饱,还要下棋赢钱去买画布和油彩,但是还是有个叫斯特略夫的不成器画家甘心当他最好的朋友,不断接济他,哪怕思特里克兰德总是嘲弄他的作品,他也总是不断热脸去贴冷屁股,原因除了因为斯特略夫本身就是个烂好人的性格,更多的是他发现了思特里克兰德是个天才画家,他是那个最早发现思特里克兰德天赋异禀的伯乐。

这个伯乐心里有罗密欧的热情,却生就一副托比的形体(莎士比亚第十二夜里人物,矮胖);他秉性仁慈慷慨,却不断闹出笑话;他对美的东西打心眼里喜欢,但自己却只能创造出平庸的东西;他的感情很细腻,举止却很粗俗。他处理别人的事情上很有手腕,但自己的事却弄得一团糟。大自然在他身上揉捏了这么多相互矛盾的特点,叫他面对着令他迷惑的冷酷人世,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玩笑啊。 这位伯乐有一位夫人,他对夫人真是宠爱有加,虽然斯特略夫的夫人非常恼火自己丈夫不断被思特里克兰德嘲笑又很快原谅他的行为,但两人的生活仍非常幸福,也许就这么幸福下去,老好人的一生也算是福报圆满,可是可怕的事情似乎总是找上这类老好人。有一天,思特里克兰德生了很严重的病,就差最后一口气时,斯特略夫刚好来找他,斯特略夫急坏了,不顾妻子的强烈反对,硬是把思特里克兰德接回了家。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大家也许都猜到了,斯特略夫的夫人开始帮着丈夫照顾他这位不怎么样的朋友,照顾着照顾着,思特里克兰德身体逐渐好转,他开始以狡猾又鄙视的眼神照拂朋友的妻子。一来二去两人发展出了一段非常不道德的关系。斯特略夫也不是傻子,他察觉后终日一语不发的坐在美术馆里,无神的盯视着墙上的画作,他内心极度痛苦,但在我的劝说下,终于决定让思特里克兰德离开他家。可是他心爱的妻子决定要和思特里克兰德一起离开,原因很简单,她爱上他了。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过了几个月的一天,斯特略夫跌跌撞撞的跑来找我,他告诉我,他的妻子死了!是自杀,显然思特里克兰德是为了摆脱自己身体让他恶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对女性的肉欲而找上斯特略夫夫人的。在这种情况下,很快斯特略夫夫人就绝望了,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已经奄奄一息了,关键的一点,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对思特里克兰德的行为产生了一种暴烈的愤怒,过了很久,当我再次见到他时,我曾尝试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告诉我,斯特略夫夫人是在最落魄之际被斯特略夫带回家的,她并不爱他,而他也只是趁人之危。他这样讲,究竟是出于自私的臆断,还是其它的什么,我也没有再细究了。我骂他这种人就应该被丢到一个荒岛上,他听后许久不言语,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神采。
 后来听说他去了大溪地岛,我此生再也没有见过他。故事本来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不久后他的作品名声大噪,我又去主动接触了几个曾在他最后的一段生命中参与度非常高的人,也得以还原这位画家最后一段的生命轨迹。
 思特里克兰德的第三个女人

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是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生独处。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好像这些陌生的景物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好像一切都是从小就熟悉的一样。他在这里找到了平静。
 为了从巴黎去澳洲再转船去大溪地,思特里克兰德挨了不少饿,吃了不少苦,还吃过拳打脚踢,在差点就要丧命的关键时刻,这位画家又一次被感召他画画的神救了。他如愿来到大溪地。一个他曾寄宿的土著告诉我,思特里克兰德曾经给她讲过这样一段话:“我正在擦洗甲板,突然有一个人对我讲,看那不是吗?我抬头一望,看到了这个岛的轮廓。我马上就知道这是我终生寻找的地方。后来我们的船越走越近,我觉得好像记得这个地方。有时候我在这里随便走的时候,我见到的东西好像都很熟悉。我敢发誓,过去我曾经在这里待过。”

我见到了思特里克兰德在大溪地最一开始寄宿的旅店,为了答谢,思特里克兰德送给老板一幅他画的种植园的画,这幅画价值3万英镑,老板说,不知道现在我把这些钱交到他手上他作何感受。还有一位鲜花旅店的老板娘,事后也非常懊悔地向我倒苦水,斯特里克兰死后,连同他的其它遗物还有大概有十来幅画在市集上拍卖,可是当时没人要,都是几法郎一张,结果她只买了一个煤油炉。想想吧,如果当时她都买下来,现在可是大富翁了。这只能呵呵了,有些人就是只能和这些财富擦肩而过。
 在大溪地岛,当地的土著姑娘都喜欢和往来航船上的大副二副类的白人结为短暂的“夫妻”。有个叫爱塔的姑娘喜欢上了思特里克兰德,老板娘就把她介绍给他,告诉他她在更远的一个小岛上有个宅子,宅子周围种了些巴豆和芒果,他们就靠着这些老天给的吃饭过活,有时候思特里克兰德也到海滩上去捕鱼,爱塔会用椰子油给他炸鱼吃,有时还配上一只大海虾或一盘螃蟹。宅子背后的山上长着许多野橘子树,爱塔会和女伴一起上山去,带回许多芬芳甘美的绿色小橘子。到了椰子成熟的时候,爱塔的各路表兄堂亲会成群结队的爬到树上,把大椰子扔下来,他们用晒好的椰肉运到集市上,换回大米、肥皂、罐头肉和钱。
 就在这样一个原始却自在的天堂里,思特里克兰德画画儿、看书,天黑了以后就和爱塔一起坐在凉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天空,后来他们还生了两个孩子。生孩子时的接生婆一直没走,不久,老婆婆的一个孙女和一个小伙子也搬过来同住,这样组成了一个大家庭。有人问思特里克兰德不觉得和陌生人一起厌烦吗?他的回答是,我喜欢和我要画的模特住在一起。 后来的后来,思特里克兰德染上了麻风病,人们搬走了,也没有人敢靠近,他要到山里去,爱塔却不让,她坚定的说,他是我的男人,如果他离开了我,我就在这棵树上上吊。并一直照顾他到最后一刻。思特里克兰德最后双目失明,他们的一个孩子也不幸染病去世,他们把他埋在院子里,爱塔还是不离开,任谁劝都没有用。最后的最后,斯特里克兰德把宅子的木板墙壁画满了画,并嘱咐爱塔在他死后放火烧掉。爱塔照做了,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多么价值连城的伟大作品。
 据给思特里克兰德看病的医生说,那是一幅奇特的、精心绘制的巨画,非常奇妙,也非常神秘,几乎让他呼吸都停止了。他心中出现了一种既无法理解、又不能分析的感情。如果能够这样比较的话,也许一个人看到开天辟地之初就是怀着这种欣喜而又畏服的感觉。这幅画具有压人的气势,它既是肉欲的,又充满无限热情。同时又含有某种令人恐惧的成分,叫人心惊肉跳。绘制这幅巨作的人已经深入到大自然的隐秘之中,探索到某种美丽又可怕的秘密。这个人知道了一般人不该知道的事物。他画出的是某种原始的、令人震骇的东西,是不属于人世的。可以联想到黑色魔法,既美得惊人,又污秽邪恶。 “上帝啊,这是天才。”这位医生脱口而出。 就这样,这位天才画家在这三位女性的帮衬下,在接到上帝交到他手中的画笔后,完成了自己这一生的宿命。

 【超级精彩的段子摘录】

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的行走,尽管身体互相依傍却并不在一起,既不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作品最能泄露一个人的真实思想和感情。对于一个目光敏锐的观察者,即使一个人信笔一挥的作品也完全可以泄露他灵魂深处的隐秘。 我凝望着他。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眼睛里闪着讥嘲的笑容。但是尽管他脸上是这种神情,一瞬间我好像还是看到一个受折磨的、炙热的灵魂正在追逐某种远非血肉之躯所能想象的伟大的东西。我瞥见的是对某种无法描述的事物的热烈追求。我凝视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衣服褴褛,生着一个大鼻子和炯炯发光的眼睛,火红的胡须,蓬乱的头发。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外壳,我真正看到的是一个脱离了躯体的灵魂。 作家更关心的是了解人性,而不是判断人性。作家对那些吸引着他的怪异性格本能地感到兴趣,尽管他的道德观不以为然,对此却无能为力。我的灵魂对思特里克兰德确实感到恐怖,但与恐怖并存的还有一种叫我心寒的好奇心:我想寻找出他行为的动机。 那是我还没认识到一个人的性格是极其复杂的。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 只有诗人和圣徒才能坚信,在沥青路面上辛勤浇水会培植出百合花来。 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我的血液里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 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 为画家树碑立传归根结底还是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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