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鸟儿
文/王成海
如果说以各种捕鸟方式来残害鸟类是我们主观故意的话，那么捡鸟这一种必须排除在外，因为这种鸟的伤亡是气候所致，我们只是愿意承受冷冻去捡拾捡拾而已。
拣鸟的时节一般为冬天最为恶劣之天气，要么狂风怒吼，要么大雪飘飘，尤其是狂风搅暴雪的日子为最佳。 冬季对自然界的任何生物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鸟儿也不例外，它们不但要禁得住严寒，更糟糕的是觅食艰难。狂风怒吼的日子，它们的起飞降落都困难重重，甚至落到地上也站不稳，被风吹的只打趔趄，如果再夹杂着飘雪，它们就连方向都快失去了，只能凭感觉顶风冒雪擦地而行。于是超出地面一米以外的障碍物都可能成为它们致命的利器。 那时，村庄外超离地面最常见的障碍物就是田野、山川、公路旁纵横交错一眼望不到头的电线杆了。所以每到冬季这种恶劣的天气，我们不但不怨恨，反而喜气洋洋，手舞足蹈，因为十有八九大人们会带着我们去拣鸟。
天刚朦朦亮，我们就被父亲叫醒，忍受着寒冷穿上像铁一样的棉衣，然后带着狗皮帽子，蹬一双毡靴子，再外套一件白茬皮袄，提一只小篮，就随着父亲沿着一排电线杆向远处艰难地延伸了。脚下是忽深忽浅、忽高忽低的积雪，身边是刀子一样的白毛风，呼出的气不时地凝结在帽子的毛上和嘴连在了一起，眉毛和眼睑上也结上了白霜。每呼吸一口气，就会在眼前形成一团白雾…… 好的时候，每根电线杆下面都有收获，多则三只五只，少则一只两只。鸟的种类也不一样，常见的有沙鸡、斑翅、石鸡、百灵、画眉……多数情况下它们都已经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僵尸，也有少数情况下能遇上刚刚撞着的小鸟，满翅膀是血，甚至有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雪白的地上，它极力扑腾着想飞起……死鸟见的多了，看见还活着的，我们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怜悯之情，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把它们捡起，放在怀里带回家，喂米喂水，包扎疗伤，直至它们恢复健康。 我家就曾经养过一只父亲从开山的山洞里捡回的受伤石鸡，它比鸽子要大出一半，红腿红嘴，灰褐色的身子。刚弄回家时是翅膀受了轻微的伤，一放在地上快速地就跑到了柜下，长时间不出来，拿棍子捅也不出来，直到晚上夜深人静时，它才悄悄地出来在地上觅食。时间长了，大约是它感觉到没有了危险，就明目张胆地敢在人的面前露面了，后来干脆经常跟着人出院进家，俨然成了我们家的一个成员。就这样养了很长时间，有一次又跟着我外出，由于我的疏忽，没有照料好它，被邻居家的狗叼去了。当时我气急败坏，差点把那只狗用石头砸死。看着它临死时嘴的一张一合和呆滞的目光，我简直是心如刀搅，痛不欲生。
至今我还能清晰地记起它的模样和“咕咕、咕咕”的叫声。 世界就是如此，人和人，人和动物，只要他们离的近了，时间长了，就会无形中产生一种特殊的无法说出的美妙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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