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击 “颍 州 文学” 关 注 我 们 吧!202085期 总第85期
月影
文/崔标
时光流淌,岁月铮铮,平淡庸碌的生活里,一颗漂泊的心好似一个流浪的乞丐。风雨云烟间,唯有父爱可以依靠,唯有父爱可以接纳自己的放纵和无稽。父亲忙碌躬耕土地的影子,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如同拖鞋赤背的纤夫,背负着一家七口人的生活。父亲热爱土地,正如同热爱家人一样,每一样都不能丢下。
七旬有余的父亲是一名退休的人民教师,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庄稼汉。看着他大部分的光景都围着孩子,围着家庭,我由衷地钦佩着父亲。
父亲四岁时奶奶去世,唯一可以依靠的爷爷也在我的父亲十六岁时撒手人寰,留下了父亲与贫困交加的大伯一家相依为命。靠着两位姑姑和二伯的接济,父亲才勉强读完高中。生活的艰难,让父亲过早体会到了人世间的艰辛和无奈。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忙碌的身影挥之不去。熟悉父亲的人都熟悉父亲“箭”步如飞的身影,一句话的功夫,父亲早已走得不见踪影。因为父亲白天多半时间需要上班,下班的时间,就是父亲拼搏劳作的机会。有时干完农活赶不上吃饭的时间,空着肚子就快步奔向了学校。父亲也总爱把时钟的法条播早十分钟,以防上班迟到。在那样的年月里,父亲用一个民师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七口人,实在无能为力。为了补贴家用,父亲只能在庄稼地里寻找一丝养活家庭的希望。
在那时,父亲家徒四壁,白手起家,唯有勤劳才能换来生活的幸福。贫瘠的土地常常让人朝不保夕,甚至连烧地锅的柴也难以维持。记忆中,父亲从牙缝中省下了煤票,需要从县城拉回来四百斤无烟煤。为了省路费,父亲和母亲一大早就拉着板车向县城奔去。阳光直竖在天空,仍没见父亲回来。我和姐姐等呀!盼呀!直到日落西山,我和姐姐在月光下看到远处一团黑影在移动。我有些害怕,偎依在姐姐身边,姐姐壮着胆子高声呼喊:“谁?前面是谁?”我也在姐姐身边小声附和着。父亲听出了我们姐弟两人的声音,扯着嗓子说:“大标!是我们,我和你妈回来了!”我和姐姐听到后立即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前方狂奔,赶忙加入了推车的队伍中去。身单力薄的母亲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六十多里的路程,让母亲走完都已吃力,但她也依然陪着父亲,卖力的拉着板车的偏绳。借着月光,只见父亲双肩来回交替,使出全身的力气,弓着腰,匍匐前进,几乎和大地平行的身子,缩成了一个影砣子。又过了好久,我们终于伴着月光把板车连同黑乎乎、沉甸甸的无烟煤拉了回来。
父亲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赶忙用黑色的手解开用花布手帕包裹的金色的麻花。我当时看到难得的零食,特别开心。急忙接过麻花,想要和姐姐一品难得一遇的零食。当我刚要送到嘴边,那沁香的味道,着实让我感到从没有过的快乐。但看到父亲还没擦洗完煤灰的脸,以及大汗淋漓的脊背,我和姐姐急忙把可以数得清个数的麻花塞到父亲嘴边。父亲微笑着,轻轻一推,说:“我和你妈吃过了。”一边说着一边去我家附近的天然水塘洗澡了。当我再把麻花递给母亲品尝时,母亲忙说:“你们吃吧!别打岔,我们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我得赶紧做饭,不然你爸爸饿得发慌的毛病又要犯了。”这时我才醒悟,刚才和父亲说话的时候,那如锣鼓一样的咕噜声,原来是父亲饥饿的肚子在抗议。我赶紧拿着剩下的半支麻花向水塘边跑去。月影之下,只见父亲消瘦的身躯,暴起的青筋,凸起的骨骼,显得是那样的单薄,如同竖在月光下的一丝光线。我立即把麻花递给父亲,父亲依然憨憨地说:“你吃吧,我一会到家就吃饭了。”
父亲柔弱的身躯,却有着常人所不具有的耐力和坚韧,这就是我的父亲。二十年前,村子的农机落后,我们常使用的就是拖麦机。想想那笨重的庞然大物,我就想呕吐。这是需要多人合作才能完成的工作。我们家虽然人多,但我的几位姐姐身单力薄,担不了重任。大姐和二姐外出打工没能放假,我和三姐、四姐更担不了重担。我们家只有父亲一个人的力量,自然完不成甩麦、送麦、接麦,传麦等一系列的工作。一旦机器开启,非得五六个体力充沛的人通力合作,否则计时的机器和老板绝不会因为你的传递较慢而少算你一分钟。家有劳动力多的人家明显轻松许些,而我们家必须和邻居几家配合劳作才能完成。父亲自然也要到邻居的几家麦场帮衬数小时不等,才能换得劳动力的交换。
忙碌近九个小时,且茶水未进的父亲,在接着脱我们家的麦子时,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一下昏倒在了机器旁。幸亏邻居及时发现,立即关闭了机器,才没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们全家也炸开了锅,邻居也赶紧帮忙,请医生、打水、倒茶。惊慌、恐惧,极其的担心。落日谢下了帷幕,月光含羞的躲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月影之下,父亲慢慢地苏醒了过来,他口渴得厉害,把当下凉下来的四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揉揉惺忪的带有血丝的眼睛说:“没事,我就这样,一会就好的!”医生闻讯急忙赶来,询问情况后,得知父亲中午还没来得急吃饭,饮水较少,而且又连续在高温的天气下干了近十个小时。医生强烈建议父亲要好好休息。父亲仰望天空,看看捉摸不定的天气,又想想请来的那么多邻居,怎能说停就停,父亲决定继续干下去。脱麦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掩映着月光下黝黑的父亲,显得那般苍老,灰褐色的线条在月影下有气无力地摆动着,就像放慢动作的皮影老人。
不仅如此,深秋拾红薯片,更是让人百感寂寞和无聊。我曾经陪着爸爸拾过一小会红薯片,你想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薯片,让人总会感到躁动和焦急,但父亲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空旷料峭的黑夜,莫名惊悚的嘶叫,还有远处若明若暗的亮光,每一种感觉都会让人毛骨悚然。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父亲亦能淡定从容。那时父亲总会让母亲先回家照看我和姐姐,而自己就要在冬寒料峭的月夜捡拾近一亩多地的红薯片。可以想象,每一个红薯片上都镌刻着父亲粗糙的指纹。每一篮,每一袋,父亲就这样,一捡就是一夜。露水打湿了衣衫,夜风吹散了发梢,月影慢慢挪移,渐渐延伸,伴着消失的月色,父亲迎来了清晨的阳光。还没等我起来看到他,父亲就早早又离开家,向他奋战的学校奔去。
随着年龄的增加,近年来,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生了场大病,又动了一次大手术,已经不是以前走路一阵风的感觉了。即便这样,父亲还是一直眷恋着土地,眷恋着曾经养活一家的农田,时常摸一摸仅存的一些农具,像疼爱家人一样的爱惜它们。时不时还能见到他伴着月光,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农具,拖着大包小包的蔬菜,在城市灯光的映照下,身影越来越长……
作者简介:崔标,文学爱好者。
▼往期精彩回顾▼
【颍州文学】平台发布||《颍州文学》征稿须知
【颍州文学.平台发布】|| 关于举办“孔一坛”杯“说出你的爱” 父亲节征文活动的通知
【颍州文学.平台发布】||关于父亲节征文未尽事项的补充说明
点 亮 “在 看”, 你 最 好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