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4】
桃花依旧笑春风
——《花心四题》之二
作者||笑尘九子
听说桃花开了，感动得几欲零泪。
想起十年前山居的日子。那时我独自在看一座山，山坳里是一片很大的香菇木耳种植场。我依山就势搭建了一座木屋，木屋简陋而原始，木屋前是一条涓涓的小溪，溪旁立了一株瘦瘦的山桃树。一场朴素的春雪过去，几阵微醺的暖风吹来，山桃就绽开粉红色的蕾。每日清晨醒来，我出了木屋，惺忪着眼，就去枝头看她，嗅她的朝露之香；继而去溪边洗漱，那蕾映在清凉明澈的溪里，氤氲着寂寞的心绪，令我至今感动不已。
那山桃纤瘦的影姿，多年来摇曳在我的梦里。她多似一首纤瘦的小诗，更似你如诗如幻的面容。
这一阵我经常去小城外的桃园看桃花，呈现在我面前的，总是成片成片的桃花林。桃园的主人们为了提升效益的缘故，把桃树修剪得披头散发的，刀剪的痕迹很重，极似灯红酒绿的夜场出来的极艳的女子。其实桃花是最不需要人为修饰的容姿了，犹如不需要任何修饰的青春的少女。而那些场所的妙龄的女子们，却宁肯涂乌黑的眼晕、粉白的胭脂、假极了的睫毛，也不惜伤了自己天然的肤色；真不知她们在刻意炫耀什么，又炫耀给谁看。
我知道你因为家庭的缘故，厮跟着村里伙伴们到那么远的城市打工。听说那个叫深圳的城市好大好大，工厂好大好大，城市和工厂与香港近在咫尺。香港是花花的世界，正如这花花的桃园。那里也有桃园吗？你不要羡慕那极艳的桃花，期盼你归来时，仍是纤瘦清新的那一株。
知道吗？桃花虽弱，却是有骨的，那骨叫艳骨。一朝老去，落红满地，有那怜香惜玉的人儿把她们收来，装入一个锦囊，藏入芳香的泥土；埋藏处做一个小小的坟头，叫香塚。那个叫黛玉的林姑娘很早就做这事儿了，守护着香塚从生到死，从古至今。林姑娘是个优秀的环卫工作者，却没有政府去奖励她，轻薄者还笑她神经兮兮。可谁知道，她守护着人性的纯情，因此她是有知己的，比如此刻的我。她守护的是花的灵、叶的魂 ，可你看，这些年都兀自的魄散了。
桃花古来以娇艳惊世，而红颜自古多薄命，每闻此，不禁唏嘘。譬如这桃花，本来是造物主对这凄凉人世间的恩赐，却总有人要把她攀折下来，带回家插进极俗的瓶子里，希望留住些容颜与芳魂，却没有征询桃花的心愿。岂不知桃花不是水仙，水是养不了桃花的命的。果然几度伤感之后，便零落了。那些芳魂，在山的随了风，在水的逐了水，在田的，入了黛玉的雪泥。无辜的桃花，无端落了个薄幸名。
我知道，春风总是伴着桃花而来，桃花总是等着春风而开。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骑着摩托车载着你从大山里飞驰而回，到了一个小酒馆。我们都身着单薄，你说你好冷啊，于是我们对酌，任喝了好多烈酒也挡不住那频频袭来的寒意。我说，不要怕，冬夜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了。你点点头，似乎在期盼着我许诺中的春天。我问你，春天来了你最喜欢什么？你说桃花。桃花?我心里思衬着，女孩子怎么也喜欢桃花?莫不是桃花的薄命?不久你果然因出身的无奈而远走他乡，我却不能为留下你而做些什么……如今桃花开了，我在这小城的边上独自徜徉，而你却流浪在千山万水之外。我寄一枚桃花的落红给你，你回信说，更喜欢我写的诗。可那会儿我没有新诗，能写的也是很古很旧的句子。我构思着怎样给你写，就想起那日进山时看到的明澈的溪水，和溪水边那株纤瘦而明媚的桃树，忽然就有了几句:
春眼初启入山来，
清溪自流桃自开。
寂寞人在千山外，
沉醉鸟栖万绿台……
而后面的句子，一时竟想不出来了。
我有些沮丧，因为真的没有好的诗句 ，好的诗都被唐人写尽了，还有那个催人肠断的故事，你听过吗？我讲给你听:
唐代有个叫崔护的书生，一次郊游，遇一女子立于村户门前，明媚如桃花。崔护借口讨水喝，近前见了一面；因素味平生，无言以对，俄而怅然离去。次年同一天，崔护又来山中，只见双门紧闭，却不见女子面容。悲伤之余，举笔在门上题诗一首: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罢离去。那女子回来见此题诗，柔肠百结，竟郁郁而死。崔护闻讯，拼命赶来，抚尸痛哭， 竟使女子复活。后人感动于这个故事，就把桃花叫做“人面桃“，也叫“笑春风“。
可是，面对古人这凄绝人间的故事，有人真的能笑出来吗？都知道那个女子不会轻易郁郁而死，即便是死了，再多情的崔护也不能把她哭活。可是就有人信她是真的，千百年来一直在人间流传，是为什么呢？你能告诉我吗？
昨天我独自去了小城对面山中的燃灯寺，环寺的群山仍是残冬的苍凉。颂扬释迦摩尼的经曲在空谷里回荡，本该佛音袅袅的经曲，被大功率的扩音器播放得喧嚣刺耳，也坏了我独自入山礼佛的初心。现代化的痕迹无处不在，何处去寻一片清凉的角落呢？正落寞独行间，忽然从寺后面的山坳里，闪出两枝烁烁的桃花。我急步过去，近前细看，是粉红中泛着素白的那种，我知这是久违的山桃，一下子几欲零泪了。不禁想起十年前的山居，那座简陋而原始的木屋，木屋前潺潺的小溪，和溪边立着的那株纤瘦的山桃。
山桃山桃，十年后你依然纤瘦如斯吗？你明媚的花朵是不是年复一年次第的开着，开在无人的山野，绽放遗世的芬芳?流逝的岁月如你身旁的溪水，我是当年从你身边飘走的白云 ，知道你世外仙株的寂寞……
思至此，我竟然有了送你的下半阙诗句了:
春雨难催朦胧眼，
秋鸿易逝悲入怀。
十年相思青山在，
红云拂去笑尘埃。
不要笑我这些诗句的痴。春光将去，春雨霖泠，桃花终将如梦。我要搁笔睡去了。
笑尘九子，原名王笑尘，字知秋，号野云斋主人，生于1970年10月，河南省西峡县人，现居南阳市。河南省作协会员。十三岁写出并发表第一首诗歌《小白杨》，十八岁创作出第一部短篇小说《旱季》。在国家、省、市级媒体发表诗、散文、小说、文学评论多篇。出版有新诗集《为你煮好一生的青茶》（花城出版社，2008年）、古体诗集《前世》（线装书局出版社，2015年）、文集《因风的蔷薇》（河南文艺出版社，2017年）等。代表文学作品有:诗歌《听说爱情还会回来》、《空意》，小说《禄子》《旱季》，散文《母亲六记》《欧洲十日》《陈忠实的文学力量》，文学评论《轮回的四季，诗意的情怀–子曰古体诗赏析》《美的、自由的，就是诗的》等。现任河南永润生态农林公司董事长，高级林业工程师，南阳民建会员，河南省南阳市人大代表，河南省镇平县人大常委。
《伏牛文学》网媒欢迎您！
推送精品原创，小说、散文、诗歌、杂文、评论。给爱文学的你一个展示自我才华的舞台。以文养心，抒写美好，温暖生活。文学依然神圣！你我携手同行！欢迎关注！
顾问：江俊超
主编：刘红娟
编审团队：王俊义 李雪峰 韩向阳
任金伟 任建军 乔明柱 赵素侠
周晓燕 赵长春 郑振欣 张廷杰
杨东升 陈中权
主编微信：18567281133
投稿邮箱：318063126@qq.com
投稿须知：
.本刊征集：诗歌、散文、小说、杂文、随笔游记，要求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发稿十日，读者赞赏金额的70%发放给作者，30%留作本平台维系费。赞赏在20元以下的不予发放。
.作者校对后再投稿，将作品、作者简介、作者照片三者放在一个邮件里，用附件发送，并留下微信，电话等联系方式。谢绝应酬敷衍之作。谢绝一稿多投！
.作品一经发布，将根据阅读量和文章质量，择优入选文学杂志《鹳河》、文化报刊《西峡文化》和头条等网媒。
往期回顾
李雪峰散文系列
韩向阳小说系列
任金伟小说系列
任建军诗歌系列
乔明柱小说系列
赵素侠散文系列
郑振欣散文系列
刘红娟散文.小说
尊重名家
力扶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