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于江苏省《短小说(名城绘)》(2017年第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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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虫子
郑玉超
暮霭里,一只虫子正对着身下的池塘,舒展着僵硬很久的细腰。那池塘里的水,早没了形象,不时丝丝作响打着饱嗝,翻几个白眼泡。
池水每一次打嗝,虫子都感到难受,泛起的气味几乎让它窒息。虫子极力屏住自己的呼吸,可那味儿还会拼命挤进鼻孔。
很久以前,池里的水不是这样的,那时清澈透明,照得见影子,水草油油地长着,细虾、鱼儿历历可数。池塘边,还开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尤其在一场秋雨后,空气里弥漫着稻花的香味,月季的香味,荷花的香味……淡淡的,舒服极了。刚出生不久的虫子醉在那无边无际的好时光里。
如今,美好只能在往事里回味了。
虫子们都爱美,不仅虫子的祖母和母亲,就是虫子自己,也曾对“池”贴花黄。如今,无法欣赏到自己的美丽了,虫子已看不见自己很久了——池水黑乎乎的,一片粘稠,曾经照得见影子的池水哪里去了呢?
不打嗝的时候,池塘是安静的,不声不响,死亡一般的沉寂。边上的草软塌塌的,没有一点精神,就连槐树柳树杨树一律都光着头,春天里,就没见冒出一个叶芽儿,夏天也不见一只蝴蝶或是蜻蜓来过。
虫子很寂寞。
它算得上是一只幸运儿。虫子从数十枚的卵中孵化出来,并没有像其它虫卵那样在沉睡中死亡,风化,最终被雨打风吹去。
虫子活了下来。
可它又似乎并不幸运——偌大的池塘世界,仅有它一个生命,祖母、母亲和其它家虫一只只离去,留下许许多多的死卵,和破卵而出的它。在浓烈的气味里,在无边的寂寞里,只有虫子自己顽强地活着。
舒展舒展腰肢后,虫子终于下决心,它要逃走。
于是,虫子爬下树,用了整整一天时间;爬过池堤,又花去了两天时光;绕过枯黄的残草,早已气喘吁吁了。
可是,眼前出现的新的一幕让它绝望了:
一条新挖的河沟横在眼前,乌黑混浊的水正铺天盖地地流过。
虫子心念如灰。
虫子又一次穿过死亡草地,翻越池堤,重新爬上树梢,回到原点的它精疲力竭。夜幕渐渐拉起,虫子又一次听到池塘深长的叹息,打着很响的饱嗝。
白天和黑夜已没多大分别。
自打出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池塘世界的天空就变成灰蒙蒙的了,虫子再没见过蓝天白云。不远处的厂房高高竖起的三个大烟囱不舍昼夜地吐着黑烟,刚开挖的河沟流淌的也许是厂里新的贡献吧。
池塘里的水还能照得见虫影么?也许会,也许再也不会了。
仿佛能听得见虫子的思想,丝丝……咕咚咕咚……,池水又打了一串饱嗝。一瞬间,味儿再一次覆盖了整个池塘,虫子大声吼叫着:
逃亡吧,虫子!
可是,往哪里逃呢?无处可逃的虫子瑟缩在树梢,黑夜里,冰成一个死亡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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