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的意思
夏天的花总是馥郁迷人，这是我在初中的一个炎热夏日意识到的。那个时候我躺在当时最好的朋友的腿上，我们注视着对方，我们的脸慢慢凑近，我们亲吻在一起。他说，你的味道很甜，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饮料，说，下次我也去买一瓶。这个时候我突然闻到了迷人的芬芳，那是在夏天绽放的花。我感到我的身体慢慢变得很软，脸好像慢慢变烫，花粉好像融进了我的血液，让我变得和平时不一样。我们又亲吻在一起。那个时候，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或许越了界，但是在理解范围内的朋友之间的行为，就像男生之间的打屁股和阿鲁巴。只是我每每想起，总会脸红心跳，血液下冲，仿佛闻到迷人的花香。那个时代贴吧盛行，我很容易就知道了什么叫同性恋，什么是性，也顺带着搜到了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花瓣大块大块绽放在屏幕上，我沉醉其中。那个时候还有一句传播得很广的话：“我不是喜欢同性，只是恰好喜欢你。”看到了以后就想起了当时的好朋友，我想我或许也是喜欢他的，或许也仅仅是只喜欢他的。事实上我错的很惨，彼时的我并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花的芬芳；彼时的我，确实喜欢的是同性，尽管从心理学角度我仍然在性取向的培养和形成过程中。扯远了。人心不足，那个时候我总想要更多，也想要更少。我想要和他更多的更深入的接触，闻到更美和更浓厚的花香；我想要更少人在他身边，我想要更少人知道花的美好。我不满足。但慢慢地，我会害怕失去他、恐惧伤害他、怜惜触碰他的感受，所以我不能用暴力去完全占有他。后来我知道这种情感叫爱，我学会了说我爱你，被拒绝了以后学会了不说。经过一段时间的僵持，他也对我说，我爱你。这之后，我爱上了说我爱你的感觉。每一次说，我都能闻到芬芳，也有机会尝到他的味道。我们牵手、亲吻、拥抱、在夕阳下陪他等车、在回家后短信聊天。他用的是诺基亚，我也是。每个月短信费花的都很多，以至于家里都会起疑心，但是我瞒天过海，暗度陈仓。那之后我们的故事很漫长，我曾经和无数人讲起过这一段在我生长过程中让我印象深刻且痛苦不已的感情。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故事也很短暂，也很无趣。我和他从好朋友变成恋人，然后因为他的不忠分手；后来经过了一系列故事我们复合，在一起面对人生第一道大关，也就是中考的时候，我们因为观念不同而争吵不下、分手。时间会删繁就简，把故事缩略成光源，天下感情大抵如此。我们终究因为这段感情经受磨砺和成长，学会爱，尝试性。回过头看那一段疯狂的时光，好像花在我们的全身绽放，满满的都是花香。我们在学校逼仄的厕所互相抚摸，花的枝蔓将我们紧紧缠绕。我们学着小电影里面的情侣，深深地埋在对方的颈窝呼吸，深深地埋在对方的胯下吞吐，深深地呼喊对方的名字，说，我爱你。厕所几乎变成一座花园。花无处不在，公交车和深夜的手机，连着长进了梦里。梦里的花更加妖冶，因为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个男生的身影若隐若现。我简直要被花香溺毙。就算我们分手了，我感受到了爱的离开，但是花仍然还在，仿佛一棵树上，树枝尽头的花朵被折断后，花从树干上长出来。树干上的花像一种诅咒，无法祓除，只能一边恶心着、又一边享受着。这是我的第一段感情。收获的最多的是一朵绽放在我身上的馥郁的花，那是我生命的初夏。只不过，与其说这朵花开在初夏，不如说这朵花的开放带来了初夏。我因为这一朵花从一个小孩变成了一个早熟的小孩，各种意义上的，然后夏天就开始了。我的第二段感情在高中。斟酌许久我还是愿意说这是一段感情，因为从来只有单恋。我喜欢上，或者说我爱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因为他讨厌我。我们的互动是所有校园恋爱小说的开头，我坐在教室里，他从窗边走过；我去吃饭，他坐在隔我一桌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进食。只可惜我们没有小说的发展，也自然没有结果。当时的精神压力非常大，于是我和我脑子里的他谈了一场恋爱，或者说我非常彻底地凭一个人把喜欢升格成爱。我喜欢他的样子，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每个地方，然后我想和他共克难关，共度余生，最后到了一种地步：当他打完篮球回来，我迎着他走过去，有一瞬间想让他把脏了的衬衫脱下来，我帮他去洗掉，顺便埋怨他一下一点也不注意，拉着他的手一起一边说话一边回去。那种愣怔只在一瞬间，下一瞬间他就和我擦肩而过，我动了动手指就继续往前走了。像我们交互又错过了人生。我确然像在脑海里面和他过了很久的日子，谈过了几百遍的恋爱，但是现实是他讨厌我至极。有的时候我会沉醉在幻想的麻痹里，更多的时候我会追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他；爱是什么，我是什么，我是不是爱他。我写了无数给他的文字，因他而起的文字，有些是诗，有些是小说，其中一些我至今仍然觉得精妙和有趣。我想，如果说曾经我学会了说我爱你，那个时候我慢慢学会了说我爱你代表了什么。最后我写了两封信，挑了一封，送给他，杳无音信，这是我们故事的结束。只不过，我从来没有从他身上闻到花香。我会做和他相关的美梦，比如我们一起生活和一起去旅游；我也会做和他相关的噩梦，比如我们的美梦里他冷哼一声告诉我我们的合约即将到期，然后整个世界像镜子一样破碎。梦里从不像先前一样，充斥花和芬芳。我甚至不敢在白天想象在身上开出花的景象。我不敢想象和他亲吻和拥抱，最多只能幻想他拉住我的手，把我从层层叠叠的花海里拽出来，把那朵花从树干上祓除。我想那些花宛如屎溺般肮脏却有馥郁的芬芳，深陷其中的我不是他的纯洁可以触碰的，我会污染他的生命。只不过如今这些故事早就已经画上了句号，我和这两位男性都已经分道扬镳，据我所知他们现在都过得不错。我却仍然在花的影响下不能自拔：我已经对长在枝干上的花熟视无睹，却在树枝上始终养不出一朵花。我对花已经几乎了解殆尽，我的夏天也几乎随之结束。世人或许也大抵如此，要么在花的馥郁中沉溺、不断寻找更多的花；要么小心翼翼探索枝蔓的生长，花就在枝蔓的生发中随之生长。谁能拒绝这朵深埋在人的生命深处的花呢？越来越多的人变成前面的那一种，也或者成为花的奴隶。我看过很多虚构的小说，里面的人从圣子变成荡妇，从坚毅变得淫荡，闻到了花的芬芳，尝到了花蜜的甜美，便不可抑制地索求更多，直到花开在树根，长在人的脑子里。在深夜，看见这种花朵开在大脑上的人，总觉得害怕又渴望，花的枝蔓从手机的那一端探出，拖曳着我向下坠落。我眼睁睁地看着，花朵又再一次从床的中央绽放，然后闭上眼睛。防失联，请关注备用号“小白菌” 小白菌 备用号，防失联！ 1篇原创内容 公众号 （本文是84小君公号读者投稿）【投稿】请看看这篇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