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墓碑记翻译(重读《五人墓碑记》)

五人墓碑记翻译
《五人墓碑记》是收入《古文观止》和中学课本的名篇。文章记述了明末天启年间苏州的五位普通百姓抗议阉党抓捕蓼洲周公而暴乱的经过,歌颂了他们“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激昂大义,蹈死不顾“的壮举。
事情的大概经过按照明史记载是:周顺昌(也就是文中的蓼洲周公)得罪了魏忠贤,于是被魏忠贤指示他的义子御史倪文焕告他与朝廷罪人通婚和贪污贿赂,派江苏巡抚毛一鹭实行抓捕。周顺昌当时在老家苏州。按照明史的说法周顺昌“好为德于乡”,很得民心,于是抓捕的时候“諸生文震亨、楊廷樞、王節、劉羽翰等前謁一鷺及巡按御史徐吉,請以民情上聞“,结果抓人的旗尉说我们东厂抓人,你们这帮老百姓凑什么热闹,人在哪呢?(「東廠逮人,鼠輩敢爾!」大呼:「囚安在?」)于是老百姓大呼我还当是皇上的命令呢,原来是东厂的,于是发起了动乱,打死了一人,打伤多人。吓得毛一鹭上报朝廷说苏州人民反了。结果没多久又说抓到了作乱的五人顏佩韋、馬傑、沈揚、楊念如、周文元等
,把这五个人斩首,这事就算平息了。
我当年读这篇文章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特别是读到“大阉之乱,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这一段时,真是非常敬重五人的义举。可是,如今回过头来想想,这篇文章的疑点却很多。
自古以来写墓志铭(姑且认为这《五人墓碑记》算是墓志铭吧),第一句话都是“某某,哪里人”,可是五人墓碑记第一句话是:“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无名无姓,只说死因,第一个看到的人名是蓼洲周公,乍一看还以为是蓼洲周公的墓志铭。直到第三段末才提到了五人的名字”曰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杨、周文元“。而且终全文只说他们生于编伍之间,再无介绍。接着第四段说了这五人赴刑的慷慨壮烈,然而非常奇怪的是全文没有一字提及这五人在对阉党的动乱中的所作所为,作为一篇讴歌五人壮举的记居然不大书特书他们如何大战阉党,这似乎不太合格。明史对五人身份的介绍也很简略,只说这五人都是市井之人,还提到周文元是周顺昌的车夫,除此以外再无更多的信息。这促使我去探究这次暴乱的具体经过。
首先暴乱发生的非常蹊跷,根据顾炎武给当时的苏州知府寇慎写的墓志铭记载:“三月辛酉,抚按等官至校尉所居西察院宣旨,有生员王节等数十人具呈率吁,百姓各执香随之,至万余人。”这个记载非常有意思,短时间能凑满百姓万余人,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动员工作,而且还提到百姓各执香随之,大家都拿着香,如此整齐划一的请愿活动,必须有人泄露朝廷要来抓人的消息同时发动百姓情愿,这些都绝不是百姓自己能发起的,背后一定有个强有力的组织者。他是谁呢?《五人墓碑记》自己给出了答案:“吾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敛赀财以送其行,哭声震动天地。”这里的吾社是作者张溥领导的复社,号称“小东林”,可以看作是东林党的延伸。看到“敛赀财以送其行”各位看官有没有微微一笑,没有钱能办事吗?这同时寇慎的墓志铭里还记录了一件事情很有意思:“有校尉往浙江者,舟至胥门外,索供应,众共击之,火其舟。公亟出城慰谕,校尉匿舵尾下,幸不死,具衣冠送之出境。”简单翻译下就是有个要去浙江的校尉,船到了胥门外,向老百姓勒索,结果被老百姓打了,还烧了船。于是寇慎又出去慰问这个校尉,把他送出界。宣旨抓周公的地方在西察院,西察院在哪里?我推测就在今天苏州城北观前街的旁边,现在那里的地名还叫察院场。胥门在哪里?在苏州城西南,两者之间隔了大概3公里,既然闹事的都去了察院场,怎么胥门也会有暴民烧船呢?我们有理由推测,这俩伙人的背后都有着复社的资助。言归正传,这事件具体是如何升级的,谁打了第一下,现有资料已不可考,总之就是该打的打了该毙命的毙命了,至于五人的言行,我只找到了清代计六奇的《明季北略》里提到说“百姓颜佩韦等闻之,还问曰:而言东厂逮官,则此旨出魏监耶?诸旗虎面豹声,曰速剜若舌。旨出东厂将何如?韦等不胜佩愤,振臂大呼曰:吾辈谓天子诏耳。东厂何得逮官。首击之炳,百姓从者千计,以伞柄击缇骑,诸生皆惊避,毛一鹭恐怖失色,急请兵自卫。”不过《明季北略》成书晚于《五人墓碑记》,而且此处用了“百姓颜佩韦等”的提法,不能排除受到了《五人墓碑记》的影响。
事情发生之后,寇慎做了大量的工作来安抚民众,明史也说:“知府寇慎、知县陈文瑞素得民,曲为解谕。”寇慎的墓志也提到他一方面疏导民众,另一方面还通过与巡抚关系比较好的织造太监说情。最后“公密诇得首事者颜佩韦等五人,以他事摄之下狱。乃榜曰:罪人已得,余无所问。于是一麾而散。”这里点出了抓五人的是寇慎,而且是秘密调查之后抓起来的,目的自然是向上面交差保护苏城其他百姓免遭连累。我们可以想见这“密诇”两字背后寇慎自己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又给了复社人员多少压力。最后被抓起来的这五人并不是前面那些带头请愿的诸生,这五人到底是他们的替罪羊还是真的干了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们恐怕永远也无法知道了。有意思的是,这位为了缓解事态做出巨大贡献的寇知府,在五人墓碑记中只字未提,作者的褒贬可见一斑。可怜这位寇知府之后受此事牵连而丁忧解职。顾炎武在其墓志铭中忿忿的说:“然宵人皆以公为前抚周公所厚“,点出了寇慎与蓼洲周公并不是一伙的。那些带头的诸生去哪儿了呢,在五人墓碑记的最后:“贤士大夫者,冏卿因之吴公,太史文起文公,孟长姚公也。“怎么个贤法呢?”有贤士大夫发五十金,买五人之脰而函之,卒与尸合。“哦,花五十金买了五人的人头。我倒是觉得这文章不是歌颂五人倒像是歌颂这些贤士大夫呢。
到这里,事态基本上已经理清楚了,东林党人周顺昌得罪了魏忠贤要被抓,苏州的复社花重金煽动民意,企图裹挟民意对抗朝廷。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事态失控了,朝廷命官被杀,在知府和朝廷的压力下,复社成员交出了五位平民百姓抵罪。事后,他们写文歌颂五人,名为歌颂五人,实则是炫耀自己的文采,顺带歌颂“贤士大夫”们(我都怀疑这文章也是这些金主们赞助的)。值得一提的是,这文章写的时候五人都死了快一年了,五人刚死的时候他不(敢)写这文章,写的时候魏忠贤已经倒台了,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干起来又安全又解气!符合东林党人这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个性。最气人的是,《五人墓碑记》中还说:“不然,令五人者保其首领以老于户牗之下,则尽其天年,人皆得以隶使之,安能屈豪杰之流,扼腕墓道,发其志士之悲哉!”翻译一下就是,你看幸亏你们现在死了,才能出名,不然你们一辈子庸碌无为、受人驱使,你们还得感谢我啊!人家老于户牗之下有错吗?你们自己怎么不去发奋一击啊?让人死了,还要说让你死是为你好啊,你看这样你就出名了,东林党人的虚伪于此一目了然!
重读《五人墓碑记》以及深挖这背后的故事告诉我们,群众是容易煽动的,出了事情,领头的那些人精们总是能全身而退,受伤害的往往是群众本身。而可悲的地方在于,这些人精们不光伤害了群众,还要大吃群众的人血馒头来强壮自己,而群众还为他们叫好。这样的事情不光发生在四百多年前明朝,每一个朝代都上演着这样的事情,诸君当引以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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