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 我的高原》（组诗）文/刘笑宇【一】好多年我从汹涌的丘陵来到高原离太阳近了离故乡远了放下父亲眼光织成的路放下母亲白发缝制的伞开始流浪告别生命中的沟沟坎坎野狗般噬咬那根渗透骨头的阳光花穷得只剩下骨朵我不知道它可以在我身体的哪个部位幽居嗅嗅阳光的味道放蹄彩云之上我惊异海拔很高的阳光竟把痛留给我指点有一片树影覆盖的岁月可以疗伤【二】我不再是个莽撞少年挥洒的岁月早已返回到一杯酒里照见一位丰腴的女人梦断 为江河预设的索道此刻 水便湍急起来用滚滚而来的脚步踏响一个又一个岸来不及肢解酒中的过往我把目光弯成一把刀刀刃翻卷无数情人绝情而去
【三】赶在天亮之前用呼吸弹奏一片鸟鸣云海没有升腾新的寓言我却在高原湖心用目光摩挲迟迟不归的月亮对岸的马蹄声被一条古道拉长草地上马蹄印依然空洞如千万双空洞的眼睛等待一味草药 洗亮失落在高原的眸子洞穿头顶黑了又白白了又黑的浮云【四】澜沧江两岸的野花和香草驯服不了一颗野心一首用旧了的诗已经东去所有意念弃置于不断重复的黄昏长河落日 纷纷减轻重量伏在悬崖的背上我独坐梅里雪山跟前默诵头羊的长哞 想一朵雪莲花在江与山的连接处蜕变 野心在腰的隐疼处浸泡【五】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不打一句妄语 要不蜜蜂传递的香美会立刻闭关一些故事在雪山的正面和反面被巅峰误解不久又在触及阳光的一瞬相互诠释我依然没能爬上西坡更不敢仰望北坡那边的星空在融雪的季节位移有意无意牵动一座高原只想登顶一望西坡北坡总能腾出最敏感的部位供我用心写一些非法的诗行
【六】那个顶着花头巾的女子终于有一天在豹皮花纹中走失斑驳的树和低矮的墙依然缄默放牛和赶羊的情节早已曝光不足 昏昏黄黄也是 天一黑所有的蝴蝶都迷失道路 花瓣悄然落下的一份份证词被一场秋雨篡改谁也没有想到 有一天晚报中缝的启事那张土气的照片 正是发表的摸样不识字的父母听傍人在不断地例举我知道 她倦在自己的深处 避风【七】我一来 雨就下了像突然流泪的某个早上情节密集鹰隼洗着翅膀向相反的方向弹射不知它划过草地的影子去哪个河段 观潮一条花径被另一条路省略我被雨中的一个又一个谎言隐匿转背与自己的影子碰过满怀从此语无伦次雨的河 淌出悲哀之外此刻 弹弓不再声张箭镞锈迹斑斑等待有人用黑洞洞的枪管辜负而一再遭受目击的鹰隼其实与雨无关与河无关与高原无关与生死无关它一直飞 似乎叼上烟雨就可垂钓即将入海的那根河流
【八】注定 酒永远淌在血液中了沟壑只在酒力不济的时候虚无大山和长河玉成的身体因酒激荡沉淀的豪气在咀嚼中挥发阳光和空气无法标价开价的是一挂野味远处 有一首山歌由嘶哑向高亮扑来风声一紧 便跑得弯弯斜斜在酒色中辉煌是满世界的理想父辈们也曾想过 只是言语暧昧年年岁岁把谷朵和秸秆堆成城堡让满堂儿孙在深处穿越【九】山道上一位少妇奶着小孩脸幸福地潮红一只手粗糙托着鼓胀的温柔我犯罪般心动口干舌燥逃到井边井立刻张大眼睛掬一手水不敢喝下慌慌张张的搽在脸上发烫的舌尖舔了几滴窃想 白云常常在蓝天下失足照镜子的人天天背叛镜子我呢那口井并不说话其他的人在春天里随处羞惭
【十】用一朵花芬芳我们的高原再用半生的时间拥抱对方每一个陡坡都为脚步预设丛林深处生长无人审阅的谎言踏马归来 往事越过千年未曾公开的暗恋被那条河流歪曲我坐在高原的凹陷处苦等花开得很不精心因为 阳光只在午后探访无法在春天和冬天之间两全其美我们互相用眼睛推举自己你来时 山道已是散淡模样爱 成了唯一的退路【十一】跪伏 不再是简单的姿势膝下每一寸黄金反射在佛身上庙宇来自旧时香火点燃的误区被钟声覆盖只一声 人生便折回下一段自己的经书 满是错字别字不惜赔上所有的悲欣我成了菩提树页上的露珠一滴一滴 滚落心事现在膜拜未来除了谢罪一切都是虚设
【十二】我跑回原地踢踏的扬尘再无韵致思念在不停地缺氧高原的物种大部分与别处悖逆连普遍的脸色都是阳光的味道我牵你爬过高远那一点点自私被放大拥你入怀我一度脱缰唇舌落满红尘最早的冲动原始地扩张【十三】如此安静唯有色彩在不断变幻稻田深入秋天 ，鼓胀的谷粒撕裂锦缎在温热的密道里会意如果，时间是一味药引那么就让所有的怀想离柴火更近看干柴烈火舔着铁锅 以及铁锅里冒出的香泉。怎样抢在漫山桃花之前抢在不甘寂寞的鸟鸣之前流淌在村庄的每一个夜晚但这块土地必须坚韧过有铜的质地有黑的浅斑也可以在轻松的语气里悬着紫米的醇香
刘笑宇，湖南永州人，生于1965年，毕业于湖南传媒学院新闻系，现客居昆明。自幼喜文学，80年代开始写诗歌，凡30余年。诗歌曾发表于《绿风》《北京文艺网》《中国流行诗歌论坛》《中国小诗》《中国国际微诗》《边疆文学》《星星》诗刋等报刊和知名诗歌网站上，计300余首。倡导诗写大美，诗写心灵，诗写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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