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英:我曾记恨过的一位老师

我曾记恨过的一位老师
文/王海英
90年代初,我和几个伙伴转入邻村小学读书。班上有二十多个同学,我们的老师是个白白嫩嫩的女孩儿,据说非常爱哭,大家都叫她“嫩鸭梨”,但是我从来没有见她哭过。一开始她给我的印象好极了,尽管也是一个人又教数学又教语文,但是每节课45分钟,正规的上课,正规的板书,悦耳的朗读,还有班干部和小组长,比起我们之前上复式班的随意,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可爱。我只记得我兴奋极了。
但是美好的生活,竟然没能持续完一天。班上有兄弟两个,叫赵龙、赵虎,因为总是考试不及格,留级多次,成为班里最大的学生,非常厉害,以欺负别人为乐。我们几个小伙伴第一天上学,他们就给了个下马威。放学的时候,我们被堵在教室里,被要求下跪磕头,还让其他同学“观礼”,不听话的就打。当伙伴们经不住打跪下的时候,我仍倔强站在他们中间,也许是因为彼此之间比较陌生,他们那天轻松放过了我,但是自那以后,我就常常被欺负。
记得有一次轮值生炉子,我爸爸五点多就去把炉子生得旺旺的,深怕我不会生火让全班同学受冻。等我去了学校才发现,所有同学都站在教室外面,满教室的烟从窗户和门飘出来,炉筒全掉在地上。赵虎正逼着跟我一起值日的男生跪下叫他大爷,才允许把炉筒装回去,一直僵持到8点上课。“嫩”老师看到滚滚的浓烟,并不走近查看情况便大声问:“谁值日?”我急忙冲到她面前告状:“老师,是赵虎把炉筒打下来的,还让我们跪下喊他大爷,我们不肯就不让安回去。”我的话还没说完,“嫩”老师就生气地说:“今天要是安不回去,就都不要上课了。”说完她转身就回办公室了。不过,她不是对赵虎说的,而是对我说的。我的同伴终于屈服了,他跪下央求着赵虎。只记得那炉筒子真烫啊,我们两个戴了手套,都烫得抱不住,炉筒子一次次掉下来,我们两个一次次扶起来,最后,还是赵虎看够了热闹,亲自帮我们安上去的。直到教室里没有烟了,我们两个熏得像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黑乎乎地站在办公室请老师,她才说笑着起身走向教室,看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而我,因为没有屈服再次受到惩罚。下课后一开教室门,一颗巨大的雪球砸到我脸上,我眼前一黑第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大家明明都知道赵虎拿着雪球站在门外等着我,竟然没有一个敢提醒我。我再次跑到办公室告状的时候,老师生气地骂我:“你闲的没事一天招惹那两个土匪干什么?”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我印象最深的不是被打,是妈妈的话。放学后,为了不让妈妈知道我在学校受欺负,我还没有进门,就假装轻快地喊:“妈妈,我回来了”。可是妈妈看到我的第一眼就问:“你哭过了?”原来,我满脸黑煤,只有被雪球盖过的地方却是原本的肤色。我跟妈妈解释说:“我没有哭,我是被雪球打了。”妈妈生气地带着我去跟赵龙赵虎的父母理论却没有找到人,回来后跟我说:“记住,你越是怕他,他越是欺负你,他下次打你,你就给妈打回去,你被打坏了妈带你去医院治,你打坏了他妈替你赔。咱谁也不靠,就靠自己。女孩子也得顶天立地。”有了妈妈做后盾,尽管在学校的日子仍不好过,但是我还是倔强地一次次挑战着兄弟两人的权威,因此假小子的声名远播。
上半学期期末考试完,我拿到试卷,发现数学有一道7分的应用题,老师给判错了。如果加上这7分,我就是全班第二名。老师也承认给我少加了7分,试卷上的成绩也给我改了。但是当发奖品的时候,她却把第二名的奖品给了原定的第二,而我排名仍是第6名。那年代,一个作业本的正面写完,背面还要接着写,那么珍贵的作业本,前三名有十个,而且,每一个上面都有一个学校的红印章,还有一个大大的“奖”字,真是好看。我期盼了许久的奖励就这样跟我擦肩而过,我不服气去找“嫩”老师争辩,她头都没有抬,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在办公室凉了半个多小时,又灰溜溜地回了教室。我回去找妈妈哭诉,妈妈说:“一定是你做得不够好,老师是为了让你吸取教训,才这么对你。以后你次次考第一,次次考满分,你看看老师还会不会把你的奖品给别人?”妈妈的话激起了我的斗志。
学校组织朗诵比赛,班里先行初赛选拔。我的票是最多的,但是参赛的却不是我。这样的事情有很多,明明我们也是这个班里的学生,可是我从来没有在“嫩”老师的眼里看到我们也是她的学生的觉悟。每天上学的路上,我表面淡定,其实心里害怕的要死,如果不是因为要上学,我打死都不敢自已去邻村,放学也总是第一个往回跑,深怕遇到坏人。
终于,“嫩”老师在教了我们一年后调走了。新来的刘老师是个长得很帅气的小伙子,写的字极其漂亮。他上班第一天,我就送了他一份大礼。当时学校新建了校舍,我们在清理操场的砖瓦。赵龙兄弟两个不但不参加劳动,还拿柳条抽人,当他抽到我的时候,我非常羞愤,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动物。我气极扔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对他又踢又打,在经过几秒钟惊讶后,赵龙终于明白了我在干什么,跟我撕打起来。那家伙比我高上许多,说是打架不如说我在挨打,但是每次跌倒在地上我都要爬起来冲向他,不停地挥舞着我的双手和双脚。当我们两个都满脸是血地走进办公室以后,我悲壮地得像个要去赴死的烈士。刘老师都没有审问,静静地看了我们几分钟,夺了赵龙手里的柳条就开始抽他,狠狠地抽他。刘老师边抽边说:“让你也体验体验被人抽打、被人欺负的滋味儿。”被赵龙打得满脸是血我都倔强的没有哭,这个时候却哭了,这一年来的委屈、被欺负的场景历历在目。在刘老师的强力打压下,这两个折磨了同学们好几年的兄弟突然就不再欺负人了。刘老师成了我第一个崇拜人,我第一次写作文获奖写的是刘老师,我第一次得第一名,第一次当班干部,第一次懂得骄傲和自豪……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可以更加有尊严的活。
多年以后,我竟然在我的学生家长中发现了“嫩”老师。人生就是这么的戏剧化。她许是认出了我,想跟我攀谈,我没有给她机会。尽管我不会把对她的记恨算在她的孩子身上,但我还是不能原谅她对我们所做的一切。
之后,我从教的那些年,“嫩”老师对我的影响极其深远,我非常执拗地保持着我的正义感和是非观,非常执拗地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个孩子,非常执拗地要做一个人人爱戴的老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甚至超过了刘老师那样一位优秀的老师带给我的影响。我为什么写她,也是因为,她在我的心里就像是一块去不掉的疤痕。
直到现在我提笔写她,心里反而平静了。她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在我的人生轨迹上重重地描了一笔,无所谓好坏。客观地说,是她让我懂得了很多道理,我感恩她一年的教育,感恩她对我的好与不好,公与不公,是她的存在,塑造了我现在的性格,也是她的存在,让我明白了当一个好老师的价值和意义。
作者简介:王海英,女,81年生,张家口市万全区人士。喜欢用文章表达自己的想法,抒发快乐的情感,缓解工作压力。总是以一种积极的状态,面对各种困难挫折。作品散见于网络平台和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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