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蛇修炼了一千年,沐浴了日月的精华,有了人形,可以勾人的魂魄,吸食人的精髓。人参也是这样,在深山老林里呆的久了,因为山泉,腐殖土,阳光等因素也可以成精,能顺着风走过的方向跑。
人是高级动物,不用过多的修炼,就可以成精。他待人接物的圆滑度,对世事敏锐的前瞻性,都在前辈之上。他的年龄很小,却又能很老练的处理突如其来的险情,可以让蠢笨如牛出臭汗的人,伸出大拇指来。
老人们往往把这类人叫人精。
人精的世界,我们不完全懂。
我们看戏,熟悉台子上咿呀咿呀的戏子。无论他是吹胡子瞪眼,还是以头抢地。又或者她步态婀娜,软玉盈怀,燕舞莺歌,千娇百媚。我们知道他在演戏,哈哈大笑而已。戏是假的,我们不会去较真的。
一个戏子的最高境界,就是台上台下都在演戏。你不知道现实中他的真面孔,也不知道梦里的他的真性情。他不靠演技博取眼球。也许他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化一切不可能于绵柔之中。
这样的人是戏精,是人精的升级版。
戏精遍布于大千世界。也许,你我的周围就不乏此类人。
(二)
我的一个美女同学叫w,好像是三十多一点吧?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以前,她是县剧团的台柱子。剧团倒闭了后,她进入了啥局。
在这个局里,她端茶倒水,阅尽人间脸色。
w不是池中之物,不可能一辈子打扫卫生啊。她想要咸鱼翻身。她就做些小动作,让领导注意自己。比如,在局长没到办公室前,给泡一杯热茶,或者在局长签完字休息的时候,她适时地出现,给捶捶腰,发发笑脸之类的福利。
总之,她成功了。从一个座位调换到了另一个座位。
成功了的她,还想再上一个台阶,就在业余爱好上下功夫了。
她在剧团的时候,是背了好多的台词的。她就学的写诗歌,写那些领导今天扶贫了,明天又去啥地方慰问演出了之类的文字。
在那些国字号的前辈面前,w很谦虚地和人交流,称自己是初入门的学生。很羞涩地认识所谓的名家,称自己想做一个关门弟子。不到半年,她就融入到了这个圈子。她靠自己出色的演技赢得了满堂喝彩。
你看她的个人简介,这协那会,某某名作家的入室弟子等等。就知道她混的不错。
前辈们在蜕化前,一般先要扶起一个新人的。那样,以后就可以说自己是伯乐了。这个文坛新锐作家荣誉证书,当仁不让地抛在了w的怀里。各大网媒纸刊相互刊登了w的一些诗文。w被捧成了网红,出门就差前呼后拥了。
她开始指责其它文友这文字啰嗦,那个幼稚等等。
当年的老师h,善意的提醒了她一句,说,人都是从第一步过来的。她立马换了一个口气:“一切都是为了对方的成长嘛。”
(三)
我的美女同学w,又用了三年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在各个圈子,包括饭桌上,影院里,公园旁的树荫下,都有了她高傲的身影和尖酸刻薄的言论。
天底下,就她的文字写得最好,堪比《红楼梦》再世。其余人的,都是一堆语言垃圾。她说话一般是含沙射影,夹枪带棒。
她在这个村说另外一个村的人。在一线城市说二线城市,在南说北。她不明火制杖的说某人,她懂得说话的火候和时间点。
她一般是说给第三者,让第三者传话。
当第三者当面质问她的时候,w的语气是带着十二分的婉转的:“我说过那样的话吗?你确定以及肯定?如果说过,那也是刀不磨不明,话不说不透。我是为了你以后的成长进步嘛。”
一个叫丹凤晒晒的码字傻帽,听说了w的故事,觉得很有新闻爆点。某天特地拜访了她,说你和某某不能团结一下吗?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她给对方倒了一杯茶,说,这话从何说起呢?我和他本来是就是好友。我们无话不谈哦。你不能听片面之词哦。前几天,我还给他了一个紫砂陶壶,他送了我一幅字呢。
丹凤晒晒灰溜溜地走了。她立马变了脸色,打电话给丹凤晒晒认识的人,这谁背地说我的坏话呢?有本事明火执仗的来,老娘怕过谁?找到了,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四)
有次同学聚会,w花了两个小时化妆,又编了个麻花小辫,穿了个碎花短裙子,把自己打扮得青春可爱的样子。
自然,收到了无数男性公民赞美的目光。舞会开始的时候,她得意的旋转,节骨眼上,她的吊带扣脱落了,整个胸部一览无余。慌乱间,她做出了弯腰的动作。这下,更是嗨翻全场,“哇塞,你保养的好好大哦。
“没想到,你很时尚的人啊。”
“明天我约你,咱们一起去北戴河游玩吧。”
好多天以后,大家还在回忆起这次聚会,说w多么的风光,有明星范儿。但是,我对她吊带扣脱落这件事,保持中立。庄子说,你不是鱼,是不知道鱼的快乐的。这句话同样适应,我不是她,我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藏了怎样的秘密。
(五)
没有一个人能抵抗过岁月这把杀猪刀。
戏精到老的时候,脱下了盛装,一般容易陷于回忆。
他演了那么多戏,有些堪称经典。他生前是多么的荣耀,受人尊敬,老师长,前辈长的。当然,每一个人步入黄昏,都会陷入往事的依恋中。但是,多数人的往事都平淡如水,没有波澜,只有戏子的故事才富有传奇性。
戏如人生。他在戏里生活了一辈子,起起伏伏,明明暗暗。
人生如戏。他的一生简直就是一部戏,令人百看不厌,百思不得其解。
(六)
戏精最初的朋友肯定多。慢慢地,人们看他“像雾像雨又像风”,认为他不真实,就不愿意交往了。
大多数人,都比较喜欢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喜欢原我。就像吃一只鸡,一定要去农村寻放养的,寻树林下吃虫子长大的鸡,觉得唯有如此,鸡品质才可靠,有嚼头,原色态。
所以,到了收关的时候,朋友越来越少,戏精也一定寂寞。
因为寂寞,所以呆呆地望着窗外。窗外,有一只狗,在雨地里行走着。它不打伞,也不穿衣服,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走。一直走到视线外。
(七)
w有天吃饭的时候,心血来潮,想趁着假期出去旅游。她买好了票,目的地选择在西藏。她觉得只有那里宁静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五色的转经筒,渺茫的歌声,才可以洗濯自己的灵魂。
她带了一本作家贾平凹的长篇言情小说《废都》,坐上了大巴车。她不想看窗外风景的时候,就翻几页书。
看到结局的时候,庄子蝶离了婚,想要去见小情人的时候,坐在车上,头一歪,脑溢血了。她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个庄作家在演戏。这个时候应当是全身心放松了,是该梅花二度的时候了啊,是应当美好的结局啊。老贾咋这样写?
她看着看着,戏瘾上来了,就把自己的头也在窗户歪了好几次。
完美。没有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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