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文|学|微|刊|（第184期）
黄土飞扬
文 /徐友生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车从这里刮过……歌很上口，也好听，电视上常见一群人，群情激昂打着腰鼓，锣鼓喧天，震耳欲聋，导演为了体现黄土高坡人奋发向上精神面貌，舞者气势宏伟，动作夸张，黄土飞扬，的确振奋人心。我一点都不激动，我多次去过黄土高原，我联想到的是，他们回去能不能洗上一把澡，除去满身的汗水和尘埃。
这个想法奇怪吗？好像有点扫兴。
那一年坐班车沿着公路一路西行，进入眼帘的是黄土高坡，没有多少绿色，山道边的断面，可以看见钻天杨裸露的根，直插地心，汲取有限的水分。笔直的杨树根，有三、四米长，几乎和地面上的树干一样粗，显得那么霸道和顽强。上面的树干高达十米。我就不明白，明明是为了生存钻地，反而叫钻天杨。
盘山公路边可以看到窑洞，有些已经坍塌，显然已经 无人居住。有些新窑，门前二边砌有一米多高砖头的门框 ，这是生活富裕的标志。有些村庄里，盖有一面坡顶的砖瓦房，侧看好像是半片房，径深最多三米，那才是正真的富裕户。只有去过高原的人，才能体会到所有的建筑材料的代价，运上去是多么的不容易。
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很少有大片平整的土地，那些沟壑是历年雨水、雪水冲刷形成的，因为没有植被，土地没有团粒结构，蓄不住水，到了雨季和冰雪融化的时候，大量的泥土被冲走，流入黄河，一部分沉淀在河床，成了地上河。一部分流入大海，成就了黄海，长出了大片的土地，形成了苏北冲积平原，正是移山填海，沧海桑田。没有了冰雪覆盖，青苗还没有成长，一旦风起，轻的是尘土飞扬，严重了那就是沙尘暴。
黄土地海拔高，日照长，瓜果素菜真是长得又大又圆，产量很高，口感很好，如果风调雨顺，收一年，吃三年。高原人有特征，面颊黑里透着红，红里带着血丝，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高原红。一切看似很美，难怪有那么多诗人去采风，写出许多脍炙人口的歌词。我很另类，偏偏喜欢打听一些不明白的问题。老哥：“你们陇上没有水，怎么浇地？”“不用浇，望天收。”回答很干脆，不是他们懒，没有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打了无数的深井，有水的没有几口。那你们生活用水怎么办？”啊，这个好解决，我们每家都有水窖，平时把雨水、雪水收集起来，留着慢慢用。“”说得很坦然，很轻松，仿佛这个问题很幼稚。现在有电了，可以有电视看。不过洗衣机只能是个摆设，用来盛粮食。
在这里，早上打一口水，湿一下毛巾，轮流擦一把，就算洗过脸了。洗澡，那只能说是一种奢望。用过的水，还不能随便倒掉，收集起来，和洗菜的水一起用来喂牲口。你站在梁上往下看，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时不时的有小毛驴驮着水往梁上走，半大的孩子也身背水桶，迈着艰难的步伐，跟在毛驴后面，坡陡的地方，拉着毛驴的尾巴，借把力。我跟朋友开玩笑:你别回去了，每天发你二百元，吃住不收钱，你能住三个月，我就服你。”不行，我在长江边长大，没有水，不用三个月，一个月我就成了人干子了”。
我问同事：歌词唱山也美，水也美，这也美，那也美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这些人是怎么写出来的？同事的一句话差点把我噎死：老徐，你知道为什么你资格那么老，工作经验那么丰富，效益又好，为什么领导不重用你？就是因为你太箴。你想一想，那些出来采风的，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地方上好吃、好喝、好招待，能不唱赞歌吗？这就叫欺上不瞒下。老百姓倒霉。小青年给我上了一课，受教了。
我问当地的老乡：“老哥，山下有水，为什么不搬到下面去住？”“你能帮我把地也搬下去吗？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的，将就着活吧。土地承包了，一天二顿有窝窝头，白馍馍吃你就知足吧”。确实，地在陇上，水在沟里，没办法统一，住到沟底，万一发水逃生的地方都没有。生存环境恶劣，想改变命运真不容易。
“旺旺哥哥哎，妹妹想你心里慌，你在哪旮沓藏，为啥不出来见姑娘。”忽然对面山梁传来动听的歌声。我为之一振，我小名叫旺旺，是叫我吗？世上竟然真有这样浪漫的好事。哎，我在这里，我就过来。我根本就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作多情，就飞奔而下，沿着羊肠小道直奔对面的山梁。也许人家唱的是棒棒，不是旺旺。我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上对面的山梁，哪里有什么姑娘。我大声喊：姑娘哎，旺旺就在你站过的地方，你在哪旮沓藏，我跑了一大天，口也干，心也慌，你不要跟我把猫猫藏。真是梁上见面面容易，拉手手难。两条腿已经重似铅，唉！也许人家早已回家侍奉爹娘，我像个傻子一样，真荒唐。
不过，听说黄土高坡已经大变样了，有空我还想再去看一看。
附“绝对文学杯”有奖征文启事“绝对文学杯”文学作品有奖征文启事
|徐友生部分作品荐读|
★【湖北武汉●徐友生】马踏飞燕
作者简介徐友生，笔名徐生，1952年4月生，湖北武汉黄陂人，在镇江退休。业余美专三年（国画）结业，商业中专结业，江苏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镇江市作家协会会员，镇江市闻捷研究会会员，镇江市知青作家协会会员，在报刊、杂志、网络媒体发表过一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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