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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风雨河湾（十四）
作者：宋今声
经县公安局党委研究决定，下河湾仲二牛失踪立案侦察。专案组设在下河湾村委会。闫长浩住在里间，冷连杰同另外几名公安侦察员住在外间。
闫长浩和冷连杰从丘芳子家回来以后，按侦破方案，他们在下河湾展开了紧张而缜密的案情侦察活动。十天过去了，案情毫无进展。设在丘芳子家附近的几名“底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闫长浩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
冷连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根据现在所掌握的情况，可以传讯丘芳子。
闫长浩问：“证据是什么？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随便抓人。”
两个刚刚脱下军装换上警服的年轻人对仲二牛的失踪，进行了逻辑推理：仲二牛找丘芳子说理，丘芳子与米良丰设下圈套杀死仲二牛，或焚尸灭迹，或肢解掩埋。闫长浩说：“分析案情，允许逻辑推理，但是，逻辑推理不能代替案情的真实。”
冷连杰不再言语了。就在闫长浩他们进驻下河湾的第七天头上，下河湾村传出一条信息，说仲二牛去了黑龙江。话是从丘万贵地嘴里传出来的。听了这一情况以后，闫长浩派人把丘万贵找来了。
丘万贵来到村委会，村长曾凡杰早已等在门外。丘万贵问曾凡杰：“公安局找我干啥呀？”
曾凡杰说：“不知道，闫局长在里屋等着你呢。”
村委会这几间大瓦房对于丘万贵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相当年在生产队当队长那时，三天两头就来到这里开会。开完会打扑克赢酒的。今个输了，明个赢了，虽然最后都没省下，但是，闹个混合。如今自个下了世，都不如一个普通社员了。不知摊上啥事了，公安局又找我。他来到村委会里屋，把手伸给闫长浩：“闫局长多暂来的？”
“来好几天了。”同丘万贵握过手，闫长浩问：“丘队长，你听谁说的，仲二牛上黑龙江了？”
“啊，你问我这个事啊，我知道。二牛这小子也真是，临走也不跟他叔说一声，说走抬腿就走了。是这么回事，前天我上双河街，住在站前旅店，有几个人在一起喝酒，一边喝着，一边说仲二牛。一个红脸汉子说，仲二牛那天上黑龙江想带我走，我没干。我说，要去，等明年春天再说吧。他没听，自个上火车就走了。”丘万贵说完，掏出香烟，点燃抽着。
“那个红脸的年轻人你认识不？”闫长浩问。
“我哪认识？那几个喝酒的，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要是不提仲二牛，人家喝酒唠嗑，咱在一边儿细听人家说话干啥？”丘万贵抽了一口烟，用嘴吹了吹烟头。
“你觉得仲二牛能到黑龙江什么地方？”闫长浩问丘万贵。
“笑话！闫局长你这是跟我开玩笑，我和仲二牛只不过是村邻，自个过自个的日子。虽说过去我当队长时照顾过他，让他包了渔塘，可现在人家发了，不是当年那个仲二牛了。我也下台没用了，人家上哪去，能跟咱打招呼吗？闫局长，你对我产生怀疑了吧，就凭我干工作那么些年，我决不能做出对不起政府的事！闫局长你还有啥事？没事我回家拣粪去了。”说完，丘万贵抬起屁股，“哼”了一声，走人了。
丘万贵走了，闫长浩等人谁也没送。冷连杰看了看局长，觉得很尴尬，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闫长浩对冷连杰说：“你不是善于逻辑推理吗？你是否按着你原来的设想继续推理下去？”
其实，冷连杰心里很明白，要讲逻辑推理，在部队当兵时，自己在副营长面前，只不过是个小学生而已。他们都很喜欢逻辑学，在部队谈得来，经常就当今世界某个正在发展中的事件展开讨论。到地方工作在一条战线上，不想逻辑思维倒派上了用场。冷连杰沉思了一下，说：“老首长，如果按着我原来的推理，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丘芳子伙同他人杀了仲二牛，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让她爹扬言，听人家说仲二牛去了黑龙江。我们信以为真，案子撤了，他们也没事了。”
“这么分析，有一定道理，但是只能胡弄小孩，稍有一些常识的，便不能相信他们的这一套把戏。你想，仲二牛有那么一摊子事业，有孩子，从哪个角度上讲，他也决不能扔下有前途的事业和正在成长中的儿子不管而无缘无故远走他乡。再说，仲二牛去一趟辽宁购买鱼种，对下河湾的渔窝棚都放心不下，让他叔父仲宝才看着家。如果他真的如传言那样，去了黑龙江，为啥这次不让其叔父看家了呢？很显然，这是骗局。如果我们在这继续蹲下去，可能还会有新的情况出现。”冷连杰对闫长浩的分析推理表示完全赞同。
下河湾还有这么个屯风，平时没事，一些人总是爱聚在村委会卖呆儿，看老通讯员和闲人打扑克，或者打听关于杂粮杂豆、青菜箩卜的市场行情，也兴听人是真是假地、绘声绘色地讲某某人上酒店泡小姐没给钱，叫人撵到家里要、跟到机关会场要；还有的就着酒劲，进了酒店，干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以后，讲价钱，挨人一顿胖揍，等等。桃色新闻，已经不是新闻。有人甚至说，谁也别说谁，你是没钱呐，有了钱，看你还说不说了？谁家的儿女不孝心，也不是新闻了；打麻将谁谁输了，谁谁赢了，更没有人当回事儿了。
可是，自打公安局的人进驻了村委会，人们不再来了，连小孩子也不来了。村干部们除了村长曾凡杰偶尔来个一回两回，平时有事在家里办，村里只剩下老通讯员华善。
华善今年六十一岁了，跑腿子一个人，就住在村委会，有事无事常在行。
一天晚上，华善给闫长浩他们煮熟了挂面，端上辣椒酱。对吃得满头大汗的冷连杰，华善说：“小冷子，你们在这还要呆多少天哪？”
“咋地？”冷连杰抬头看了看华善，疑惑地说。
“挂面要没了，还剩不几斤了。要是三两天不走，你们还得弄几箱。”华善解释说。
“明天就让人送来。”在下河湾十几天的相处，冷连杰和华善有了好感。冷连杰答应着，又问华善：“华叔，你说仲二牛这人咋样？”
华善一般不评论人啥样，但对仲二牛，他却有自己的看法，原因是，大家都是跑腿子。平时村里办伙食，华善常到渔窝棚买些鱼，爷俩儿无话不谈。华善也挺关注仲二牛的事，于是他说：“仲二牛这个人挺着人可怜，从小没爹没妈，是他叔仲宝才拉扯大的。这小子挺有志气，从打包了渔塘以后，小日子过起来了。”
“他跟丘芳子是啥关系？”冷连杰问。
“啥关系？”华善笑了：“从小就在一块儿滚，从打章三在丘芳子家设点收粮，关系就差了。咳，丘芳子不对呀，听说人家仲二牛的媳妇死了要填房，丘芳子死活挡着。现在认识了章三，就甩了仲二牛，你说丘芳子对吗？”说完，华善抬头看着冷连杰。
“那丘芳子能不能对仲二牛起歹心？”冷连杰问。
“那可就没法说了，谁钻谁的心里看了？按理说不能。哎呀，光跟你唠嗑了，灶坑里的火着出来了。”华善慌忙跑出外屋往灶坑里填火去了。下河湾的芦苇多，这里的人们喜欢烧芦苇。冷连杰对华善说：“华善叔，你也是村里的老人了，应当有个觉悟，如果听到关于仲二牛的情况，要及时向我们反映，协助公安局破案。”华善听了，连连点头答应着。
又是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原来下河湾的夜晚就很静，仲二牛一失踪，公安局的人一进下河湾，村民似乎不象过去那样了，吃完晚饭，没有电视的，就往有电视的人家钻，好扯的打个小麻将，玩个小扑克的，都住了手；各自守着各自的家门，生怕在仲二牛身上沾上闲言碎语，惹出麻烦来。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宋今声，双辽市书友协会秘书长，中华辞赋社会员，中国法学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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